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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九闹漕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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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uchun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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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0 周五, 下午9:08    标题: 钟九闹漕 第五章 引用回复

第五章施小姐码头击盗贼蔡相公家中晤同窗

蒲圻县西面赤壁长江口。江面浊水滔滔,江岸野菊浓浓。一条官船从长江口驶入陆水河道。船转口时,经赤壁山,临江悬岩上有石刻“赤壁”二字,岸上翼江亭、拜风台、凤雏庵等景致一一出现,莫不迷人。
船上乘坐着施启钊夫人和小姐茵茵,并有服待的家人和丫环。这时,她们全都从船舱中步出船台观看三国古战场的壮观景致。
施小姐与母亲站在船台前,随着秋风与船速,她们身外的绸衫飘逸招展,时而鼓鼓作响。施小姐看上去特别漂亮:双眼皮、大黑眼、樱桃口、周字苹果脸、蒜头俏鼻梁;一头秀发形成一朵牡丹花,腰间还象侠女般扎了根功夫带,这与她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身材搭配得恰到好处;最令人羡慕的还是她指手讲解古赤壁来历时的那副高雅和精通文墨的非凡举止——
她兴奋地跟母亲和侍人们介绍着,其清脆的嗓音让人听得入迷:“相传赤壁之战时,孙刘联军火烧曹军连环船,火光映红南面石壁,相传此'赤壁'二字是战后周瑜挥笔而写,石上'鸾'字形符号,传说是唐代道人吕洞宾所刻。”
施夫人是个文墨不多却体弱多病的家庭妇女。她见女儿懂得这些历史,禁不住高兴地赞道:“茵茵,算你的书还没有白读,记忆力也不错。”她又指着翼江亭问:“那是个什么亭子呀?”
“此亭相传是三国周瑜、诸葛亮观战的哨所,名叫翼江亭。”茵茵继续介绍说:“它是以赤壁山、铁山如金鸾两翼而得名。如我的记性没错的话,其亭柱上写有这样一幅对联:江水无情红,凭吊当年,谁识别子布卮言,兴霸良策;湖山一望碧,遗留胜迹,忧怀想周郎声价,陆地风徽。”
“小姐真是好记性!”众侍人不禁拍掌称赞。
茵茵又把手指向另一个地方说:“那里是拜风台,相传是孔明借箭拜东风的地方,在明代万历庚戌年所建,据悉内殿供有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的塑像。唉,我们以后再专门选个日子来这里游玩。”
初通文墨的丫环翠娥这时却好奇地问:“小姐,听说朝廷这两年要把赤壁的九重大殿改成凤雏庵,可有此事吗?”
“你看,”茵茵随手指着一块离船不远的石碑说:“那上面不写着'凤雏庵'三个大字吗?看来已经修好了。传说庞统就在这里批阅兵书……”

在茵茵与侍人们的说说笑笑中,船在悠悠行走,不知不觉到了蒲圻陆水码头。
蒲圻,三国东吴黄武二年置县。县治始在西梁湖畔竞江口,唐贞观年间因洪水泛滥而迁址于斯地。幕阜余脉与江汉平原接触地带,南负低山连崇阳,北临长江靠嘉鱼,系南北交通要道,自古就是军事攻防要地。南宋岳飞征讨杨么,明末李自成、张献忠抗击官军,都在蒲圻境内展开激战。尤其是蒲圻山川灵秀,人才辈出,仅明朝至清便出举人二百多名、会进士过半百人数,其中有祖孙三代进士、兄弟同榜进士及其父子侍郎等凡例誉满江南……
鉴于此,茵茵出于好奇,叫船公靠岸停泊,想带母亲一道进城看看。母亲却懒得动身,她便一个剪步跳上岸,独自逛街去了。
“嗨,施小姐真是好身手哇!”船公望着离去的茵茵说。侍人翠娥忙夸耀道:“莫看我家小姐只有文采,她从小还爱舞枪弄棒,并得到名师的指点呢!”施夫人递过眼神,翠娥才住嘴。
当茵茵走过码头,刚刚看到繁华的街道,忽见一青年书生身背包袱行走匆匆,身后突然有人将他的包袱抢走,飞腿便跑了。
书生一愣,转过身来眼看着窃贼离去,自己却干站着着急,一副惊慌失措的呆样子。就在这一霎那间,茵茵看清书生颀长的身材,眉清目秀,特别是左眼眉宇间有颗痣很突出。她见他发楞的样子感到好笑,便三两个箭步窜到窃贼跟前擒住了他。
“快把包袱还给人家,不然就要你的狗命!”
窃贼先是一惊,抬头见是一个女子,便又凶狂起来,冷不防一个卧虎冲桩向茵茵胸前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茵茵一闪身避过窃贼,采取顺手牵羊的手法,就势一扫腿,窃贼变成饿狗铲屎的形状,手里抢去的包袱已丢开老远。窃贼见自己不是对手,也不敢去捡包袱,抱着头一溜烟逃走。
书生这才放大胆子去拾起包袱,然后深鞠躬地向茵茵道谢:“多谢侠女相助。”
“谁是侠女?”茵茵反而激怒地说:“一个壮男子,连个毛贼也不敢对付,真是没用!”说完转身要走。
书生忙拦住她说:“愚生有恩人相助,总得通个姓名,也好日后相报。”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张书签递上:“小生蔡氏,字得勋。今日不是得力于恩人相救,恐怕要耽误回到崇阳。”
“蔡公子是崇阳人?”茵茵突然来了兴致:“婢女施茵茵,也是要去崇阳,公子能否跟我一道坐船行走?”
“真是太好了!”蔡得勋激动不已:“施小姐勿见笑,由于考试临近,小生要回家探望尊亲,正想乘坐马车,没想到碰上你相救又有船坐,真不知该怎样答谢才好。”
“莫之乎者也了,跟我一道上船便是。”茵茵嫣然一笑说:“只要你在船上介绍一下崇阳的风物地貌,就算是答谢我了。”
说着,二人便朝码头走去。

安葬了陈县丞遗体后的一个中午,金春华春风得意地来到县衙内跟施县令报喜:“县老爷,家父已经捎喜信回了!”
“一切都还顺利吧?”施启钊头也不抬地问。
“非常顺利!”金春华喜形于色:“这次的大米只到武穴就倒手了。听说武穴那边的官商赚大钱,他们把米在武穴出关口直接倒卖给了洋人呢!”
“真有此事?”施启钊这才抬起头来,两眼紧盯着金春华说:“那这趟又赚了不少吧?”
“家父说赚了钱三一三十一照分,尤其是不能忘了大人恩惠。”金春华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说:“这是家父要我转送给大人的二千两银票,一谢大人成全之德,二是作为压惊所慰。”
“这、这……哎!”施启钊揣着银票后说:“金少爷,现在不必这多客气了。”
“家父还要发运粮米。”金春华乘机又说:“不知大人意下如何?依我看,陈老头子既然已死,加收粮课的事就可以继续进行了。”
“粮课之事我已跟主簿商定,正要抓紧进行。”施启钊想了想说:“至于再发运粮米,还须谨慎些为好。”
正在这时,施启钊领着施夫人和茵茵进来,施启钊高兴地起身相迎,金春华见状告退。
茵茵兴冲冲地扑向父亲撒娇:“爹!坐船真憋死我了!”
“茵茵!”施启钊爱抚地摸着女儿的头发说:“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又对夫人问道:“一路还好吧?没晕过船吧?”
施夫人抑制住疲倦的体态,佯装喜悦地说:“还算顺利、还算顺利!”
“快进里屋歇息吧?”施启仲提醒道。
“看把我乐忘了形!”施启钊这才清醒过来,便激动地说:“快、快进里屋去吧!”

幕阜酒家后堂厢房。蔡老板的儿子蔡得勋邀来昔日同窗钟九会文,蔡老板忙进忙出乐呵呵的,忘掉了一切疲劳。
“人杰兄,你曾撰写过一篇《治政论》还记得吗?”蔡得勋高兴地问钟九。
“一篇命题之文何足挂齿?我早已抛入脑后了。”钟九既自谦又平淡地说。
“休得小看这篇论著。”蔡得勋显得十分认真地说:“当时任课先生就多次赞誉,小弟也反复读过几遍,原文还带在身边,至今都能背得些章节呢!”
“得勋兄,休得夸大其词吧!”钟九仍谦逊地说。
“没有夸大其词呀!不信,我背诵一段你听听。”蔡得勋说着,两手倒剪,挺直身子背道:“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人云: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无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者,至纤、至悉,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者甚众,乃天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
“好了、好了,休得再背!”钟九打断着说。
“并非赞誉,实乃精彩之极!”蔡得勋便从一堆文稿中取出一叠说:“人杰兄,你看,我这不是还保存着你这篇文稿吗?”
钟九真有些害羞地说:“得勋兄真是有心之君,他日必成大器。至于拙作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算不得上等篇章。”转而他又指着蔡得勋的另一些文篇说:“倒是得勋兄的八股文还写得不错,中规中矩,进考场便是佳作呀!”
“人杰兄取笑了。”蔡得勋羞红着脸说:“其实,小弟于功名着实奢望,哪怕中个举人也好,就是封个小小文吏差职,也能为蔡家光宗耀祖啊!”
“不瞒得勋兄弟,我也想当官,否则不会写出《治政论》来。”钟九也感概颇深地说:“不过我决不会当贪官,也不想当小官。然而想当官的愿望暂时实现不了,这次会试我也不能去赴考。”
“为什么不去呀?”蔡得勋不懈地说:“人杰兄这么好的文采,不去赴考真太可惜了哇!”
钟九摇摇头说:“我干爹不幸被害,这里面还有蹊跷,不搞个真相大白,我无心去考试。”
“那这样好不好?”蔡得勋忽然躬着身子压低声音对钟九说:“我请你写篇政论文文稿,到时背下来,如能用得上,考取了功名我重谢你!”
“道谢且作罢。”钟九推心置腹地说:“我巴不得崇阳能多考上几个大官,真正地为民作主。至于写篇政论文作参考倒没什么,写得不好影响了你的功名,可千万别责怪我哟!”
“蔡得勋!你在这里会什么友?”满脸清秀的茵茵突然撞进来,当他见到举止不凡而又风流倜傥的钟九后,又快言快语道:“啊!这位相公是不是你在船上跟我夸奖过的钟秀才?”
“茵茵小姐真有眼力!”蔡得勋忙起身让座同时跟钟九介绍说:“人杰兄,这位小姐芳名施茵茵,也是个文武双全的角色,说不定能与你一比高下呢!”
“小生惭愧。”钟九忙说:“我钟人杰才疏学浅,亦不胜武功,岂有攀高之想!”
“钟秀才风度不凡,一看便是栋梁之材。”茵茵赞赏道:“小女子文不成武不就,见笑了。”
“二位无须客气。”蔡得勋递过两篇文稿给茵茵说:“女秀才先看看这两篇文稿,赐教赐教。”
茵茵咯咯笑道:“我哪敢赐教,只能拜读。”说着,她先拿了八股文一看,皱眉摇头,再看看《治政论》,不觉激动起来:“佳作!上乘之作!这是谁个所写?”
蔡得勋欲语,钟九便抢着说:“此乃得勋兄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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