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雪泥]

怨妇

西欧的冬天不是雪便是雨，极少见到明朗的暖阳。阴霾的天空压在人的心上，徒增了无限的惆怅。公园里还可见到稀稀落落的花朵，掩埋在泥雪下，露着可怜的鲜亮。曲径长满了青苔，劲冽的北风吓跑了晨练的人们，穿过这个古老的国家公园，仿佛幽冥游荡在中世纪的荒林之中。——但，我每日必小心翼翼地走这一遭寂寞的路去学院。偶尔也可碰到一两个行人，雪帽严严地遮盖了头及大半张脸，眼睛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以防滑倒。除此以外，再也感受不到生灵的气息。
我常想，也许人也该像蛇们躺进洞穴长眠至来春。这才合了自然的法规。
下午四点，刚到喝咖啡的时间，城市就进入了睡乡。微黄的路灯撕破浓雾散发出凄凉的光圈，我手里提着沉沉的皮包，穿过这个公园，穿过城市的心脏，爬过一个小山坡，终于见到了熟悉的村庄。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家门前，却不见任何身影。掏出钥匙，正准备打开门，背后传来虚弱的一声“请问你是雷道夫女士吗？”
我转过头来，一个瘦小的女人站在石阶下，抬头望着我，她大概45岁的光景，脸上扑满了香粉，涂着玫瑰色的红唇，眼影着得很浓，蓝蓝得像猫的眼睛，前额一束刘海掩饰了些许岁月，裘皮大衣把她的腰身紧紧包裹着，显出别一翻妖娆的韵味。我诧异地回答道，“我就是，我不认识你……”
“你为什么要给我的先生写信，为什么寄给他相片？”
我愣住了，“谁是你先生啊？”
“沃尔夫”，她急切地答道，盯着我的脸，像在证实她并没找错人。
“你一个月给他写了5封信，我都看了。”
“是吗？我寄给他的诗歌你都看了？”
她并没理会我的话，“你和他去瑞士滑雪了？”，她的声音依然轻而微弱。
“什么？和他去滑雪。我哪儿都没去，问我先生好了。要不叫上沃尔夫，晚上6点我们四人坐下来聊聊？”我高高的嗓音使她涨红了脸，她咕哝道，很像是自言自语，“我把你的信给我的女朋友看了，她的先生也看了，说并没什么，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说什么‘和我去瑞士滑雪’，他还把你的文字和相片锁在抽屉里，明明透着鱼腥味儿……”
我记起了那首诗歌《和我去瑞士滑雪》“和我去瑞士滑雪/那边风光正好/和我去瑞士滑雪/我早租下一间木屋/今夜我是你的车夫/点燃你的雪茄吧/它的飘渺会让你沈醉/数着星儿已是另一个国度/我们的小木屋悬在山崖的半腰/长夜的寂静里/不会有传说中的狰狞/炉膛里的甜香木烧得正旺/滑雪的人轻轻推开了门。”她定是误认为我圣诞节陪着他先生去瑞士风流了一圈。“呵呵……”我不禁大笑起来。
很久以前，沃尔夫在诗歌协会搞的一次聚会中曾提到他的夫人，就是眼前这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被马踩伤脊梁以后，变得乖戾，嫉妒成性，他的语气里透出万分的无奈。这么多年了，沃尔夫可能也没少受她的折磨。德国男人除了严谨，对家庭也是出了名的负责任。我其实并不知道沃尔夫还一直保留着3年前我送给他修改的几篇稿子（当时我在筹划一本诗集），简介里确实有我的一张近照。
她找我有何用？如果我和沃尔夫暧昧不清，如果我爱上了沃尔夫，这样傻的举动能扭转局面吗？她的羞怯里满含着撕碎了的自尊和伤痛，有一刻，我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自己的高傲兴许是在她流血的心上撒的一把盐，她噙着泪花的双眼让我不忍再僵持下去。
“我进去了，不送了。相信我，相信沃尔夫。”我猛拉开门，“砰”地关上，没有回头。透过窗纱默默注视着这个女人，她转身走向那辆黑色宝马。
街灯晃着她那欣长的小腿，仿佛诉说着远去了的青春，雨丝顺着风斜斜扑向她，似乎要卷走她瘦弱的身躯。
她心底定恨着我，即使她从此相信了我的话。我不施粉黛的面颊，不着颜色的长发更让她感到华年已逝。如果，她再执迷不悟，心里装着我是那个盗走他夫君爱情的贼，那么，以后的日子她将会是如何的落寞？
屋里黑沉沉的，我靠窗坐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先生回来时，拧开灯，见我那副样子，揽我入怀，轻轻问道，“怎么啦？又在想不开心的事？”
我求着他去沃尔夫的家，把我心上的话一一转达。他笑我傻，说，多此一举。
世上思妇总伤秋，“黄花伤晚落，相对倍添愁。”她不知我由此生出的怜惜，罢了，都是命里定数。

2006-01-21

[舒白]

都是命里的定数!
暧昧也好,误会也好,无也好
......

[雪泥]

这个是她的
我的呢，还远着

[流星]

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