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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佳]

73、品味着人生的冷暖模糊在越来越大的雪花中了——《不平凡的平凡》

到了公社，包书记给买的是，唯一的一张驾驶室里的坐票，当然是贵了点，但是，舒服多了。带的东西都放在了解放牌大卡车后面一个网子里。有十多个人都是站在前面的车厢内。等了不到一个小时，九点整卡车离开了常胜公社……中途算打尖停了四五站。四百来里地一直到了下午三点钟才到了旗里。援朝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旗委农牧局，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好似有三排平房，传达室的一位很和善的老大爷拨了一个电话，很快徐大爷就由中间的那趟平房里走了过来。“援朝来了！走吧！咱们回家去！”徐大爷说着就要帮着援朝提起一个兜子。“徐大爷好！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不太方便事先给您打电话。”援朝有些歉意的说道。“走吧！什么时候来都行。”说着徐大爷硬是从援朝手里提起一个袋子，与援朝一起出了农牧局大院。一会儿，就到了徐大爷的家了。那是一个大院里最东面的四间砖瓦房，里面隔出来了三个房间和一个厨房，厕所在外面。有自来水，洗漱都在厨房里有两个水龙头的水池子里。取暖靠的是做饭时烧热的火炕和火墙，一进屋就很暖和。“到这，不像你们家在城里，住的是小洋房，这就是三大差别中的城乡差别呀！”徐大爷很诙谐又很理论的说道。“以前我真的不清楚，从我下乡以来，才深有体会的。”援朝边放下东西，边说着。“这么说上山下乡对你们还是有好处的呀！啊！”徐大爷笑呵呵地说。“那个是援朝呀？”援朝闻声刚刚从坐着的炕边站起身来，就看到开着的东屋门中，站着的一位刚进来放下手里兜子的中年妇女，一边解下深咖啡色的头巾，一边就用手扶住了援朝的肩膀，又接着快人快语的说道：“好高的个子呀！比咱们的卫国单薄了点。很精神呀！”“啊！这是你徐大娘……”“我也有名字呀！我叫孙梅，梅花的梅，就叫我孙姨吧！”孙姨瞥了一眼徐大爷，绷不住的笑着打断了徐大爷的话说道。“啊！……徐大娘！孙姨好！”援朝稍许愣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这一句把老两口说的，笑的相互指点着……马上就充满了家庭的气氛。“啊！你这孩子！倒是很顽皮的么！”“对不起呀！孙姨！”援朝憋住了笑绷着脸向孙姨说着。“好呀！孙姨喜欢。我这给你们做饭去，你爷俩唠吧！”“谁爷俩呀！我哥回来了。”随着话音援朝看到孙姨身后站着一个小伙子……“来吧！卫民，这是你援朝哥哥……”还没等徐大爷话说完就听卫民迫不及待地说：“啊！可来了！援朝哥哥！”卫民进来了就握住了援朝的手。“爸爸说了好几天了，你也不来。”卫民很兴奋地说道。“援朝呀！这是老三叫卫民，小你三岁，明年也该下乡了。你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卫国、一个叫卫军都下乡了，你多住两天，明天叫他俩回来。”徐大爷说道。“不用了！按约定我明天必须回去，以后还有机会与俩位哥哥见面的，……还有这是爸爸妈妈让我给徐大爷带来的。”说着援朝把那个背包递给了徐大爷。“这么远，还带什么东西呀？”徐大爷半埋怨半高兴的说道。就这样援朝在徐大爷家吃的羊肉蒸饺，煎带鱼、炒白菜、炒洋葱还有蒜苗炒鸡蛋……这是孙姨特意做的晚饭，还喝了瓶啤酒，援朝近一个月来可算是吃到蔬菜了！就像一家人似的边吃边聊……晚上卫民非得要援朝哥与他睡在一个屋子里。小哥俩也不知聊到什么时候才都睡了……。第二天一早吃完了早饭，徐大爷和孙姨、卫民弟弟像一家人似的，把援朝送到了汽车站，卫民去买的直达望海市的汽车票，把援朝送上了车，一直等到了开车，卫民还喊道：“援朝哥哥下次路过一定再来呀！”“好的，回去吧！徐大爷孙姨！卫民弟弟！”声音渐远了……车身渐远了……人影渐远了。

到了望海市援朝乘坐着由北京到金都市的特快列车，下午二点多钟就到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金都市，没有习惯的去坐前往和平广场去的无轨电车，而是坐上了前往城里大西门去的有轨电车……不到三点就到了城里的大姑家。推门进去。正看到大姑背身往里屋走去，援朝轻轻的叫了声“大姑！”“啊！这不是援朝么？！”大姑转身随声说道，“才到家吧？怎么样？你爸爸妈妈好吧？孩子们都好吧！”大姑接着就是一串问到。“好、好、好！”援朝放下东西，脱了棉猴大衣连连答道。进了屋里，大姑抚摸着援朝坐下了。在大姑左问右问下，援朝简单的说明了情况，说着说着，大姑出去就回来了，塞给了援朝一个小纸包说道：“这是大姑给你的二十元钱，你快揣着吧！一会他们就回来了。”“大姑我有，我……”援朝站起来急忙说道，大姑摆摆手揉着眼睛就出去了，一会又进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小被说道：“你累了吧！躺一会，能睡着就睡一会吧！我去给你做饭去。” 说着援朝顺从的躺在了靠东窗的单人床上，大姑给援朝盖上了小被，就出去了……。援朝闭着眼睛躺着，才感觉到这就是奶奶病卧的那张床……摸着兜里那包着二十元钱的纸包……援朝流泪了（此时，写着写着也忍不住的流泪了……）援朝知道大姑在家里的地位，就是旧时代的家庭妇女，有二十元钱那是很不容易的……（我又忍不住了……）“妈！怎么做大米饭了？谁来了？”援朝知道这是姑舅大哥张富家。“援朝回来了。”大姑轻声说道。富家向里屋探了一下头说道：“睡了？……他来了就做大米饭呀？过年上他家去拜年，给我们吃的还是小米饭哪！”富家很是不满地说道。“你说啥哪！小点声！”大姑很是不满意的推了一把富家。“啊！还带来东西了，看看都是些什么呀！”富家很瞧不起的边说边用脚踢了一下旅行袋。说着就蹲下了，拉开了旅行袋的拉索……“人家的！你打开它干啥呀！”大姑马上说道。”什么呀！打开它干啥的。”援朝听出来了，是大姑父回来了边停好自行车边说道。“爸回来了，是援朝带来的，你说他带回来的东西，不是给咱家，那是给谁的呀！在城里又没有别的亲戚，自己又没成家。”富家边说边继续拉开了旅行袋。“小点声，孩子睡了。”大姑又轻声的说道。“哦！”大姑父应声进了屋，脱下了外衣，看了看援朝又出去了。“爸你看！都是肉呀！还都是熟的！这是什么呀！……”富家有些欢喜地说道。“他们去的地方是老蒙古牧区，有得是肉呀！咳！你说你们家老二，这革命革的，把家革到大沙漠里去了。属他官当的大，这次可摔得不轻呀！这以后可怎么办哪！老毛子要是打进来，先打的就是老蒙古……”“你就别说了！行不行呀！”大姑没等大姑父叨咕完就抹着眼泪很是伤心的说道……“呀哎！好香呀！这是肉酱呀！”富家用手指头蘸了一下罐头瓶里的牛肉酱很惊喜的说道。“你就知道吃！没出息！”大姑父气的损了一句富国。“我没出息，我初中毕业考的是技校，现在当工人了吧！要不，还不是跟他们一样都去种大地去了么？你看我二姨夫在咱家把援朝夸得，什么'家国情怀了，胸怀天下了，有大志了，……’我就不信他一个种大地的会有什么出息！”富家把早就憋着的一肚子气可找了个机会发出来了。“你得了吧！”大姑父相当不满地怼了富家一句……说着说着老三富民和四妹妹富芹、老五富强都回来了，接着就是一阵欢笑。援朝也就借着装着睡醒了。“大姑父好！大哥好！小三小四小五都回来了。”“来吃这个。”援朝说着就从打开的旅行袋里拿出来了奶豆腐，先分给了弟弟妹妹。又拿给了大姑父、大姑、、和富国大哥说道：“这是奶豆腐，越嚼越香。”“援朝呀！给你吵醒了，是呀！他大姑呀！这好东西，咱们都多年没见过了。”大姑父很有感慨地说到。“这都是爸爸妈妈让我给你们带的。”援朝只好这样说了。“我说么！来援朝到里屋坐着。”富国大哥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晚饭吃得是大米饭酸菜炖粉条还有几块五花肉，炒了一盘子鸡蛋，有切了一盘子援朝带回来的酱牛肉，和那瓶牛肉酱……边吃援朝边简单而又机械的不得不说的，说了说过程……就这样，援朝晚上就睡在了奶奶病卧过的那张床上……第二天一早援朝随着大姑家吃完了早饭，把已经空了的旅行袋装进了本来就是空的书包里，这倒是轻松了许多，但是有了一种被打劫空了的感觉，背在了蓝棉猴大衣外，离开了大姑家。大姑家临道，出门就是大西门车站。大姑一家人送到人行道上，看着援朝坐上了有轨电车。援朝站在有轨电车里，隔着车窗看着，只有大姑还依门站着用一只手揉着眼睛……援朝在那冰冷的车里，手触到了还保持着温暖的那包着二十元钱的纸包……。有轨电车很快就到了马路湾车站。援朝下了车就有意识向“家”走去……。望了又望多么熟悉的《育才学校》；看了看上下学来回翻墙而入的《中山公园》；回首路东援朝在哪里称大王的《六一幼儿园》；前面就是援朝蛙泳百米测试合格的游泳场，啊！那就是援朝他们经常抬起一个人，通过人群的头顶，爬到前面售票窗口，买游泳票的的售票窗口……谁让他们都不站排来的！经过了经常看球踢球的金都市体育场，啊！那个地方的拦网被我们扒了一个洞，我们为了看球，曾经在哪里爬上看台去。那时候遇到了全国足球甲级联赛，援朝他们小伙伴都有爸爸发的通票，就是可以从第一场一直看到最后一场的招待通票，可是一般的赛事就没有票了，只好爬墙而入，援朝他们都是金都市队的铁杆球迷，最崇拜的就是满场飞的倪继德了……；又经过了金都市体育馆，在那里援朝他们练过拳击、学过摔跤……前面就是琉璃瓦屋顶的东北体育宫，啊！那是援朝他们为了看篮球比赛，爬进东北体育宫二层的落水管……；接着就拐进了那玩踢盒子、打瓦、弹玻璃球、跑城等的小胡同……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小洋楼，逐渐的一种酸、甜、苦、辣、咸五味搅合在一起的，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了援朝的心头……援朝勇敢的推开了那扇陌生的楼门……正看见楼叔叔在拖走廊的地板，“援朝！援朝回来了！”楼叔叔惊喜的跑了过来，一把就搂住了援朝（写到此作者又控制不住了……）“援朝！”“援朝哥！”吴阿姨和娄雅静妹妹弟弟们都跑了过来，围住了援朝。援朝没有眼泪。援朝木了！“娄叔叔！吴阿姨！”援朝当时真的是忍住了，援朝坚强了。进了温暖的大南屋，雅静忙着沏茶洗苹果，吴阿姨娄叔叔忙三火四的问这问那。援朝边吃着近一个多月没看见的苹果，尽量详细的介绍着。一会是叹气……一会又是惊喜……一会又是担心……一会又是很愉悦地笑出声来了。说着说着一个小时多就过去了，听援朝说要赶十一点四十的火车。娄叔叔马上拿起电话要了一辆吉普车，吴阿姨忙着去煮茶鸡蛋，雅静又忙着洗苹果去了……一会车到了，“时间太短了，又没时间吃午饭了。把这些都带着，在车上吃吧！”吴阿姨往援朝的书包里装了五个茶鸡蛋，一大纸包子蛋糕，又强塞里了四个苹果，瘪的了书包一下子又鼓了起来，塞得满满的。“我也去送我援朝哥哥！”雅静已经穿好了衣裳，帮着来抬书箱子。“不用你雅静。”援朝与娄叔叔的司机叔叔抬着两个书箱子，装在了吉普车的后备箱里。吴阿姨拿着棉猴大衣，帮着援朝穿上，又系上了扣子……边重复道：“再来一定多住几天，这就是你的家，来城里你就来啊！”（写到此又忍不住了……）就这样援朝一扭头只能说道：“吴阿姨再见了！”就与雅静一起坐上了吉普车的后座。娄叔叔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车开动了，援朝都没敢再回头……到了火车站，娄叔叔买了两张站台票，一直把援朝送上了火车的座位上，一直陪着援朝到火车就要开车了才下了火车。援朝透过打不开的绿皮火车的车窗向还顺着火车跑的雅静摆着手，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援朝哭了，只是没有哭声……援朝一直脸朝着窗外，看着逆着车行随风飘着点点雪花，品味着人生的冷暖……模糊在了越来越大的雪花中……这一走，从此，援朝再也没有到过，不论是冰冷还是温暖的这两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