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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清清]

咕咕



“咕咕、咕咕……”。一早醒来，就又听得“咕咕”的叫声。这种叫做杜宇、布谷和子规的鸟儿，从我记事起就是被叫做“咕咕”的。每年麦子快黄了的时候，他们就会不请自来，房前屋后地来回叫着，好像永远不知道累似的，直到场里干净了，方才偃息旗鼓。虽然乡下人谁也不知道它们从那里来到那里去，但差不多的乡人，都会说段关于“咕咕”的故事呢。

小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几乎无二，无论什么事情都好刨根问底。因为没有现代光源，七十年代的乡村之夜好像来的特别早，从而我才有更多的机会听大人们讲那些关于花鸟草虫以及鬼狐的故事。一天夜里，躺在床上的我忽然听到几声“咕咕、咕咕”的声音，我就蹬了蹬对脚的姑姑：“姑姑你听，树上的鸟儿咋也会叫姑姑啊？”姑姑当时也就十七八岁，但她的聪明伶俐却是全村出了名的，再加上那些老柜子里黄页书的熏陶和均出身大家的大奶奶和母亲的默化，虽生活在偏远的乡村，又饱受生活的磨难，然仍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是个人人都知道的故事篓子。“相传有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了爸爸妈妈，跟着一个小姑姑过日子。他们没有土地和房屋，住庙堂要剩饭。平时的日子还好过，要的饭能勉强够两个人吃的，可是一到春天闹春荒的时候就不行了，一天要不了几个窝窝。姑姑往往舍不得吃，只靠一些泔水和野菜勉强度日，最后终于病倒了。这年春天，春荒闹得特别厉害，姑姑又得了重病，孩子就独自出门要饭，临行前把那件破褂子盖在姑姑身上，把仅有的半块窝头放在姑姑的手里说：‘姑姑，千万等我！麦子快黄了。’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褂子和窝头了，姑姑却不知道去了那里。她一边找一边喊：‘姑姑!姑姑!’可是任凭他喊破喉咙却在也找不到怕给他争食而偷偷跳井的姑姑了。不知情的孩子捧着要来的几个窝窝和一碗剩汤，一路姑姑、姑姑地喊着，一路寻找姑姑的影子，他一定要把‘麦子要熟’的消息告诉姑姑！喊啊喊啊，一直喊道大海边上，还是没找到姑姑的踪影，最后啼血而死。死后的孩子据说变成了鸟儿，变成鸟儿的孩子仍然来来回回地寻找姑姑，所以每到暮春的时候，凡是有麦子的地方，都能听到他‘咕咕。咕咕”的叫声。”

日月如梭，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姑姑也随着她的故事远嫁了，除九十年代见过她一面以后，再也没和她一起吃过一顿饭。哦，麦子就要熟了，咕咕鸟也叫了，已经老了的姑姑还是故事篓子吗？还给她的孙儿辈讲那些凄美的故事吗？今年小儿子也将大学毕业的她会来赶她从小就喜欢赶的一年一次的陆庄庙会吗？还会问我记不记得她讲的那个关于“咕咕”的故事吗？

陆畅

[塔双江]

好文,耐读!

[墨竹淡香]

虽短瞒有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