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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朝晖]

[音乐]乐盲吉他手


我曾在中学时期短暂参加过一个吉他兴趣班，一共只有八节课，学到的也不过是几种最基本的和弦和几句简单旋律。当时只是兴趣，并没有系统练习，也未曾深入理解任何乐理知识。那之后，我整整三十年没有再碰过吉他。直到2019年，我突然心血来潮，再次拿起那把久违的六弦，从零开始，重新走上了学习吉他的道路。

那把吉他，静静地躺在房间的角落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旧物，沾满了岁月的尘埃。把它重新拿了出来，轻轻擦去琴身上的灰尘，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指尖的触感依旧熟悉，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轻轻地向我问候。

太太和两个孩子闻声而来，站在客厅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你会弹吉他？！”

那一刻，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几十年来，他们一直以为，那把吉他只是房间里的一个装饰品，从未想过它曾经被赋予生命。

他们的震惊让我忍不住想笑，也让我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似乎真的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在他们的认知里，父亲是个创业者、武者、科技人……但他们从未想过，我还是个吉他手。

这让我不禁想起那些年，在异乡漂泊的日子，吉他曾陪伴我度过多少孤独的夜晚。它是我的朋友、我的情感寄托，是我无声诉说故事的方式。

只不过，生活的洪流将它暂时封存，直到这一天，再次被拾起。音乐是一种情感，而非技巧。

这次与少年时代不同。我没有乐谱，不懂乐理，没有老师指导，也从未用过节拍器。我甚至不认识五线谱，严格来说是一个“乐盲”。然而，仅靠惊人的听觉、记忆力和对结构的敏感，我开始尝试一首首自己听过的旋律，用耳朵“复原”，用手指“重塑”。起初只是些简单的旋律，很快我便能弹出《天空之城》、《出埃及记》这样的完整曲子，而且是在重新练习一个月后就能独奏完成。至今，我已靠自学完成了几百首独奏作品。

吉他指弹并非弹几个和弦那样简单，它往往要求同时完成旋律、伴奏、节奏和低音的复合编排，有时甚至还包括打板、拍击、模仿打击乐的技巧等，是一种融合了旋律表达与节奏控制的复杂演奏方式。许多人即使练了多年吉他，也未必能掌握指弹的系统能力。而我在没有任何外部技术训练的情况下，凭直觉、凭感知、凭耳朵听出来、手上弹出来，这几百首指弹曲的练成，是一段完全不符合“逻辑路径”的音乐历程。

从传统的角度看，我是一个完全不具备音乐专业背景的“乐盲”。但正是这份“空白”，反而让我避开了固有的套路与框架，以一种不被训练路径限制的方式，走出一条纯感知、纯记忆、纯结构思维的自学道路。这也许，就是我作为“乐盲吉他手”的最大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