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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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5/09/11 文章: 3563 来自: 澳洲悉尼 积分: 17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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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1989年,墨尔本的寒夜手术
那是1989年冬天,墨尔本的夜特别冷。
右耳上方突然冒出一个小毒疮,起初我没太放在心上。可几天后,伤口迅速肿大,开始发热、剧痛。到了第七天,整只耳朵灼热难忍,整晚无法入睡,脑袋胀痛、体内发寒,我意识到已经开始发烧。
那时候我刚工作不到一年,身在异国,一切靠自己。深夜了,公交车停运,出租车的价格又让我犹豫——不是付不起,而是这种状况下,我更倾向于把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于是,我咬牙选择步行去最近的医院。
夜风穿透衣物,冷得像刀子割。我顶着剧痛走了几十分钟,每一步都像在用意志扛着往前拖。到了医院,医生一看就说必须手术切除毒疮。但那晚没有麻醉师在岗,只能做简单处理。
我担心麻药会影响大脑,说:“直接切吧,我不打麻药。”医生一愣,说:“你疯了吗?这种伤口,没麻药你受不了。而且法律规定必须给你打麻药”我坚持不打,但医生最终还是给我注射了局部麻醉,说只是帮我抽脓,暂时控制感染。
即便打了麻药,我依然清晰地听见那根粗针在毒疮里“转动”的声音,像钢丝钻进神经深处。疼得我几乎要失去意识,但我强忍着没吭一声。医生处理完之后,盯着我看了很久,低声说:“你是我见过最能忍痛的人之一。”
我走出医院,天快亮了,凌晨三点多。步伐踉跄,脑袋昏沉,身上的冷与体内的热交织着。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家里。因为我知道,他们即使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担心。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医院,做了正式切除手术。这次的麻药终于生效,可伤口处理完后的灼痛,依然让我冷汗直冒。中午简单休息了下,下午我又像往常一样回到工厂上班,耳边还缠着纱布,脑袋一阵阵发晕。
那天的每一分钟都像是撑着走完的。伤口发热、跳痛,我几乎靠本能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这件事,我至今没有对家里人说过,连一句都没提。
不是因为我坚强,只是因为在异乡的日子里,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_________________ 巫朝晖(澳洲彩虹鹦国际作家笔会会长)
澳洲国际气功太极学院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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