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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十八]

（楔子）



其实，那个时候，我有的只是被绑架的感觉。

司机很魁梧，自己说是当兵回来的，叫老四。他说我要去的地方纪律性特别强。自己要注意多看少说。

我问他到那里多久了，他说，他是昨天才到的。

哦，刚才，领导告诉我说，我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全新的地方，充满了悬念和转机。要我自己好好把握机会。然后，他就把我交给了这个司机。

我当然想问问，我要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但是，他们都叫我失望了：去了就知道了。

这是一辆十一座的丰田，俗称子弹头。当然，我能够理解，既然有这样一辆车，那就意味着有不少的人将跟我在一起工作。

车就这样开进了王子山庄。

这是我从没去过的地方。

在富丽堂皇的房屋前，我看到了一块匾：西江月；又竖着一块红底金字招牌：十八工程办公室。

这跟我们所看过的其他牌子不一样。它没有了冠在前面的行政区域。

老四不是叫我多看少说吗？我也就什么不问的下了车，走了进去。

老四的车又开了出去。

一个美丽的少妇向我走了过来，有着山庄接待小姐的妖娆，或者说酒店大堂经理的得心应手。

她说：“欢迎你，杨布衣主任。”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我也确定旁边没有了其他人。

我叫杨布衣？

她把手伸向我，说：“从现在起，你就叫杨布衣。”

呵呵，原来如此。只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办公室，竟然不能以真面目见人？不过，我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于是，我理所当然地成了杨布衣，走进了杨布衣的故事。

那天，正是我三十五岁生日。



（1）

杨布衣看了她胸前的工作牌，她叫林长英。

但是，她就叫林长英吗？

林长英说：“你叫杨布衣主任。我们每个人的称谓都要叫主任。”

杨布衣跟着她走进了一个“会议室”。大概有二十来张桌椅，每张桌子上边都有人物姓名。

当然，也有杨布衣的。左边的位置写着余星月，右边写着卓西花。

林长英的左右分别是：高熙华，孟江。

她坐到了林长英的位置上。说：“我们这个办公室的人将是国家的精英，以后的日子里，你的身份将给你很大的荣誉。从现在开始，你将在这里工作一年。根据工作性质，你的原始身份是保密的，不允许你问别人也不允许你回答别人的询问，而且你将对不能与外界进行私人联系。包括家庭。也就是说，在这里的所有人的举动都在办公室的监视中。你来的路上，我们已经跟你的家人沟通过，就说是国家需要，希望克服困难。你现在可以跟家人说说话。能知道怎么说话吗？”

杨布衣有些不快的想法：呵呵，我们将是国家的精英。但是，我们首先要知道怎么说话。

杨布衣打开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彩铃声：你不如去死罢，你这个没良心，这么多时间了，才跟我联系；情人可以变心，老公可以有外遇，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呢？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杨布衣在心里默默地说：亲爱的，对不起了。

妻子在那头说话了：“你还好吧？”

“嗯。”

“我都知道了。你就以工作为重，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你辛苦了。”

“在你的树边，我可以是小草，但是，你不在了，我也会成为树啊！”

“呵呵。”

“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好人一生平安。”

“好人一生平安。”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再见。”

“再见。”

杨布衣的话就这样说完了。当然，他有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但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作为一个只能哀哀的小民，又能有些什么办法呢？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就连一句暧昧点的话都不能说，这就是生活啊！

林长英看着杨布衣。

杨布衣把手机交给了林长英，顿时生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气来。

她点了点头，递给杨布衣另一个手机。说：“这只是一个对讲机。以后办公室就用这个联系。”

杨布衣说：“我现在可以做什么？”

她说：“你将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来熟悉办公室。你住宿的地方有资料。你得先将学习心得交上来，以后，每半个月交一次学习心得，办公室统一安排工作。”

她边说，边起身，引导着杨布衣跟随她走了出去。她喊了一声：“得丁！”

随着应声，走近一个高大的男人。国字脸，酒糟鼻，极不协调的是脸上的一双小眼睛，忽闪忽闪的，显示着机敏。

杨布衣看了他的名字：“丁一丁。”

呵呵，这应该是全中国最简单的三个字的姓名了吧！真滑稽。但是，林长英刚才还说每个人都要叫主任，为什么她不叫他丁主任呢？而且不叫他的名字“一丁”，偏偏叫“得丁”呢？

丁一丁说：“杨主任，你跟我来。”

丁一丁把杨布衣带到了3018号房间。又是十八！

丁一丁说：“你的资料都在柜子里。电视接收的也主要是精英工程的主要内容，你自己随便。晚上6：30开饭。有人给你送来。”

现在就剩杨布衣一个人在房间里了。看起来，条件还不错。有一卧一卫还有一个小小的可以座三四个人的会客厅。他想：难道我已经是他们想象中的精英了？

桌上放着一份红头文件。

《全国十八工程办公室文件》，（国发[2004]24号）：各地的精英工程办公室对外一律称十八工程办公室。……精英工程一律称十八工程。

原来如此。

杨布衣又看看他们提到的资料。都是些“砖著”：《国家领导论精英工程》、《二十一世纪之本：精英与反恐》、《国际精英工程学》、《政党精英》、《精英工程问答》、《精英心理》、《精英是怎样炼成的》、《精英渊源学》……

人到一个新环境，总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杨布衣随手拿出一本《国家领导论精英工程》，看看目录，全部是领导们在各类会议上的讲话。翻了翻，都是大同小异。大意说：一个家，要由最有能力的人来管；一个权力机关，要由最有能力的人来领导；一个政党，要由最有能力的人来领导；一个国家，要由最有能力的政党来领导。

它的渊源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杨布衣想：就是这个道理，说了几千年还在说，做了几千年还在做。当然，再问问，我们做到了吗？

躺在床上，慢慢的困意拥来。

不知过了多久，杨布衣手机叫了起来，拿起一看，闪烁着林长英的飒爽英姿。她说：“请你到接待大厅。”

杨布衣答应了一声，赶紧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