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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抒]

仿佛不认识我似的（10首）

树



它的影子越来越轻
它甚至擦掉了自己的影子

它站在其它树之间
低着头，仿佛消失了一般
但浑身憋着汹涌的力量
2007、11、27晨

城郊



那些房屋象一些纸盒子
被天空挤压，矮了一大截

一个儿童跨过村口
空荡荡的铁道
时间沿着铁轨向东消失了
也可能向西边消失了
他琢磨不透

但面前的铁轨，在细雨中闪着光
已经穿过了铁轨
他还忍不住回头
2007、11、27

仿佛不认识我似的



灰蓝的海面
灰蓝得仿佛已消除了物质意义的水

天空也是这样，它仿佛已经失去了自身

云在涌动，但它没有重量
它有结实的骨肉，却是空虚的构架

我在海滩上躺了一会，仿佛自身已经失去
生命醒了过来
它站在远处一块明亮的山岩上
向我这边探望，仿佛不认识我似的
2007、11、27

困惑



我有许多举足无措的地方

因此我常常呆在居所里
并且希望弄到一台老式的发报机
最好是坏的
我望着它发呆
时间被墙壁一点点吃掉
我仅仅喜欢那铁件本身

我的面貌不断改变
它摇摆不定
空间我也没有把握，不知身在何处
2007、11、27深夜，接近零时

短制


那始终看不见的木叶
随时有坠下的危险

他有晴带雨伞的习惯
现在把雨伞紧紧地夹在腋下

而浪太细，仿佛禁受不住木船
这又让他不住地担心
2007、11、28晨

潮湿的雾气


街角那里没有雾
留下空白
有轨电车哐啷哐啷开过去
看到人行道上他的背影
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抽烟

咫尺之遥
却没法跟上去
我低头看到我两只手掌上
都是潮湿的雾气
2007、11、28

一个茫然的孩子


一个茫然的孩子面对时间
理不出头绪
他认为时间可以有任意的方向

未通车的公路当然很新
路边挖开的排水沟寂无人影
许多零乱的水泥管
2007、11、28

戈壁


寒冷
逼迫戈壁不断收缩
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
使得我步伐潦草、混乱

星星又尖又硬

如果这时出现一只动物
它就是我血肉相连的朋友
2007、11、28深夜

夜班公交车


那么多的乘客
密密地挤在我的身边
仿佛强大而又不值一提的阴影

她在前面座位上几乎纹丝不动
秀气的后脑勺
微黄的拢成一束的短辫，随着颠簸微微摇晃

窗外的景色和灯火不断掠过
她微转过头
映现在平面而又深奥的玻璃里

那些都被我们丢下，是身外之物
现在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人
2007、11、28深夜

应约与几个朋友喝茶


他们在桐城路的某家茶馆里
还有那么遥远的路程
我在奔赴的路上，仿佛从幽深的肥东
被他们掏出，身披微露的月光
2007、11、28深夜接近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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