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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里腌制乡下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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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本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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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7/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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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11-17 周一, 上午8:30    标题: 在城里腌制乡下的菜 引用回复

在城里腌制乡下的菜



董本友


  小区的小活动场上,有人晒白菜,那菜又白又长,厚厚的皮儿,齐齐整整地排着,那白菜是用来腌制咸菜的。家乡人把经过晾晒风干水泡盐腌的白菜叫作盐菜。以往豫南农村每到秋冬季节,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忙着腌盐菜,先把大白菜从地里砍起挑回,再在池塘里清洗,池塘青石板岸边,或是小河沟里,都是洗菜的人,黄黄枯菜叶随水漂荡,虽然秋阳高照,但水依然侵人刺骨,细心干净讲究的女人洗菜,劲大力猛的男人挑菜晒菜,夫唱妇随的。村里门前屋后,到处都是高高矮矮的树,菜洗完后,在树之间扯上长麻绳,把菜骑在绳上,日晒夜露数天,脱掉多余水份,这菜开始发蔫了,因为收集了阳光,菜也开始变甜了。
  腌盐菜用的是土瓦缸。每到这个季节,村中就有挑担的脚夫,用长长的扁担,一头挑着一个大缸,大缸里又套装有小缸,小缸又套装其它瓷器,如菜坛子、火炉子、甚至夜壶。这卖缸的脚夫在大村口扯嗓子便喊,卖缸啦、卖火炉。那大缸特别好看,上面还绣有各式吉祥图案,这土窑缸从什么地方挑来的,不知道我在心中一直是个谜。那时我们小孩子总是在想:这脚夫劲真大,要是他不小心在田埂上摔了一跤,可要他好看?但我们从来没见过,卖缸人出过丑。脚夫穿的是草鞋子,这鞋子用稻草精心编成,拿现在审美眼光来看,那可相当的酷了,而防滑性能好,价格便宜,手巧的农家人,自己在家中就能编鞋子,夏秋季节穿草鞋,上山走坡,都稳得很,还不容易出现“香港脚”。
  而家中的水缸,着实被我们这群头脑里不知装着什么点子的家伙给打裂过,不过不要紧,缸裂了还可补。俗语“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品活儿”,就是从补瓷器说起的。卖缸脚夫也顺带补瓷器。在破缸上打补丁,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那卖缸人扑在缸口上,小心翼翼地打着铆钉眼儿,每敲一次棰子,手中的钻子就抡动一次,打好眼儿,然手两个铆钉给靶住,再在裂缝内外涂一层釉漆,放水一试,点水不漏,这就补好了。看着补好的大水缸,用手在那大铆钉上抚摸着,心想:司马光砸缸救友,砸破的那口缸也许后来就这样修补过。缸破能补,还什么破了不能补,于是心就敞亮了许多。现在修补瓷器,听说是古文物修复专家的真功夫,很吃香的。
  买了缸,破缸修补好,再到河滩里去拣些大大的圆圆石头,用来压住盐菜,腌好的盐菜,黄黄脆脆,微酸。光山有句俗语叫,盐菜稀饭,树蔸子火,除了神仙就是我。进城之后,吃盐菜得到去买,市场里卖的是农产品加工厂统一生产的,与自家纯手工腌制,吃起感觉就是不一样。做酸菜鱼用的酸菜,也不是我们家乡那种由大白菜腌制的。总之,这盐菜应该也是有浓郁的地方特色。
  老婆也从娘家学会了腌菜,不仅学会腌盐菜而且还会腌鸭蛋。为了显摆她的手艺,她充分利用我和儿子的周末,让我们俩去拾石头、淘黄土,给他打下手。别看河滩石头多,但要找块像样儿的,符合腌菜要求的石头,最好是又大又圆,还真是凤毛麟角。我和儿子在河滩边,边走边索寻,就像小鬼子掂着枪进村找人似的。而黄泥土得到茶叶园去找,茶叶土壤是酸性,纯正的黄土是酸性的,挖好土,用袋子装着,把黄土晒土,然后再用盐水搅拌成泥,把鸭蛋用黄土泥沾裹一层,一层层码好堆在陶罐里,每层之间再铺一层黄土,封好罐子,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腌制好了。老婆会敲打我们:油食吃多了,想不想吃点盐菜,落落油;想不想尝尝俺咸鸭蛋蛋儿。
  许多城里人,都爱在门前屋后、阳台上、甚至在小区里开块地种菜,还有人像我老婆一样也会腌菜干些非城里人的活儿,把生活调理得真实些。有些人说,这是小农意识还有没有彻底根除掉的结果,人虽然进了城,但思想水平、思维方式,依然留在农村,思想没进城,还是农村那老一套,还想着自给自足,没有市场意识。还人甚至说,故乡情结过浓也是思想解放不够的表现。这种些分析,似乎都在理儿,但好像也不全对。有人说:地里种上了菜,就不怕它长草。我在想,如果城里人能时时与乡人“轮轮岗”,换位思考,经常体验农家生活,不忘记稼穑艰辛,少些吃喝嫖赌,少些无谓应酬,人与人距离近些,城乡一体,那该多好。
  一次村里人问:那城里的大粪都弄到哪儿去了?我说:都是随下水道放走了。他说:真可惜啊,要是能用城里的粪肥乡下的田就好了。我听这话怎么跟,怎么在城里腌制好乡下的菜,是一个理儿啊。

通讯地址:河南省光山县国家税务局 董本友
邮政编码:465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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