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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华文作品35]中国内蒙古作家李岩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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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总目录 -> 世界华文作家园地——悉尼《澳中周末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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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世华作家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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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7/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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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9-1-21 周三, 下午12:25    标题: [世界华文作品35]中国内蒙古作家李岩专辑 引用回复

中国内蒙古作家李岩专辑

作者简介
李岩 男,蒙古族,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北京世界华人文化院研究员,中国林业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内蒙古大 兴安岭林区文联副主席。1962年出生,现任内蒙古阿尔山林业局党委副书记。1980年发表作品,迄今已在【人民文学】,【诗刊】【草原】等几十家报刊杂志发表诗歌近千首,获各种文学奖几十次。著有诗歌集五部,童话集两部,二十集电视连续剧(编剧之一)已在中央电视台播出。



摄影李大林

_________________
世界华文作家园地——《澳中周末报》副刊
主编:澳洲中文作家协会
责任编辑:李明晏(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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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9-1-21 周三, 下午12:25    标题: 逝去的猎影(九章) 引用回复

逝去的猎影(九章)


在那片莽莽苍苍的大森林里,很久很久以前曾生活着几个狩猎的部落。
——题记

一 陷阱•猎人之死

莽莽苍苍的大森林里不知有多少条纵横交错的小径。
纵横交错的小径上不知印上多少串大小野兽的蹄印。
纵横交错的小径上猎人不知布下了多少个大大小小的陷阱。
每一个陷阱里都曾囚着一只只黑熊一只只苍狼的故事啊!
那次的记忆,如一场雷击火将山林的躯体焚烧得久久而支离破碎,山林千年能忘却万载能忘却么?——
无风……沉寂无声的大森林仿佛已熟睡。密密麻麻的闪闪烁烁的星星滑下夜空,给每一株落叶松每一株白桦,佩戴上一只只璀璨的精巧的耳环……
一个肩背猎枪的猎人,悄悄穿行于野兽出没的小径,绕过一个陷阱又一个陷阱,躯体如云,脚步如云……
蓦然,一声惊天动林的呼喊声惊飞一群蝙蝠,那个猎人掉进另一个猎人新挖就的陷阱深处:一把把锋利的青石尖刀已穿透猎人的胸膛,一把把锋利的桦木尖刀已刺穿猎人的双腿——猎人,在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中死去啊!死去,猎人还依旧圆睁着那双惊恐疑惑的眸子,永远永远圆睁着那双惊恐的疑惑的眸子啊!
那一瞬间——
莽莽苍苍的大森林在哭泣。
每一泓晶莹澄澈的小溪在哭泣。
每一只山雀子山兔子山鸡山鹰在哭泣。
那只因凶残而闻名的大森林的狼王的躯体也因此而久久颤栗——
躲在木克楞房中的幸灾乐祸的猎人喝着的是美酒么?不!他是在喝着另一个猎人的鲜血……

二 雪谷选择

这该死的雪谷!猎人在心里暗暗地怒骂着。风雪依旧如刀,刺得眸子无法睁圆如日如月。
……哪还有野兽的踪影呢?两手空空而归……
忽然,猎人揉着眼晴:躺在雪地上的真是他——另一个猎人——自己的仇人吗?
那支猎枪,距离雪地上的猎人十米之外……
罡风卷着硕雪一阵比阵猛,一阵比一阵疾。眨眼间,雪花便将躺在雪地上的猎人躯体半掩。
猎人脱下狍皮手套,伸出暖融融的大手放在躺在雪地上的猎人的鼻子下,感觉到因劳累因饥饿而昏迷的猎人还有一丝丝轻微的呼吸。
都因为躺在雪地上的猎人丢失的那条爱犬……
能忘记那双喷着烈火喷着毒焰的眼晴吗?
能忘记那把锋利的匕首留给小腿的永恒的伤痕吗?
爱犬,唉!猎人心窝里藏着多少委屈需要倾述……
这风雪交加的雪谷啊!猎人凝神望着躺在雪地上的猎人……咬咬牙,猎人便转过身,向那片山林的入山口的方向走去……
罡风卷着硕雪一阵比一阵猛……那尖利的声音莫不是死神的狂嚎声么?
猎人缓缓地放慢脚步,放慢脚步……
猎人眼前浮现的是一座凄清阴冷的孤坟么?
那坟边跪着痛哭的是猎人的妻子和女儿么?
那盘旋着孤坟久久哀鸣的是一只只的乌鸦么?
那旋转的是天和地是群山和林子么?
这风雪交加的雪谷啊!猎人的眼前总晃动着躺在雪地上的猎人那狂狰的嘴脸……咬咬牙,猎人便转身,向躺在雪地上的猎人跑去,跑去……

三 醒

因为迷路因为饥饿猎人昏倒在那片神秘莫测的大森林里。
冥冥中,猎人听到有一种粗重的喘息声荡进耳鼓——是一只黑熊的喘息声啊!
猎人惊恐的心悬到颤抖不息的嗓子眼强装镇定如处子如处女。
猎人惊恐的灵魂箭一般飞出窍壳躲到三丈高的树冠上惊恐的窥视着这只硕大的黑熊——
黑熊围着猎人的躯体踱过九九八十一圈,
黑熊围着猎人的躯体嗅过九九八十一圈,
九九八十一圈之后黑熊摇摇摆摆神态安祥终于消失在森林深处而悄然无声。
猎人的灵魂又复归窍壳。猎人欲睁开眸子可眸子的前方昏然一片……猎人又昏迷过去。
那风一样向猎人跑来的是一只只黑熊么?
那倒在猎人枪口下的是一只只黑熊么?
那诅咒着猎人张开血盆大口吞吃猎人的是一只只黑熊么?
猎人,终于成为黑熊的美味佳肴,终于成为黑熊的美味佳肴……
猎人又从昏迷中苏醒。莫非天意?猎人终于看到那盒从遥远的山外用熊皮狼皮换来的火柴原来压在躯体下。猎人抖着沾满泥污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将桦树皮和干柴点燃,狼吞虎咽地吞吃着采来的野果。
可眼前又浮现昏迷中那可怕的一幕——那使人胆战心惊的终于被黑熊吞吃进肚中的一幕……
猎人的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猎人将那支曾杀死无数只黑熊(还有无数只苍狼无数只狍子无数只山鸡无数只山兔)的猎枪一砸两半。
猎人终于走出那片大森林。
从此,猎人常常出现在入山口。等待每一个进山的猎人……

四 死亡谷

大兴安岭的最深处有一个死亡谷。
谁也不知死亡谷有多少只黑熊多少只狼多少只鹿多少只犭罕 ?谁也不知死亡谷中密布着多少个大大小小的洞穴如大大小小的暗堡?谁也不知死亡谷中朝夕变幻出多少罡风多少阴云多少炸雷多少骤雨多少恶雪?谁也不知死亡谷中密布着多少片令双足无法跋涉的魔沼?谁也不知死亡谷中已堆满多少具猎人的白花花的尸骨?——猎人走进去便没有一个活着归来的死亡谷呵!
那一年的落叶飘飘的秋天的早晨,一个年青的猎人肩背着猎枪带着干粮和火柴走出木克楞房,走向父亲的尸骨也遗留在那儿的死亡谷。
身后,传来女人的一阵又一阵悲恸的哭声,可年青的猎人无动于衷,向前走去;
身后,有一双又一双猎人惊恐的眸子凝视他,可年青的猎人无动于衷,向前走去。
那日的天空,就那样的阴沉着苍老的脸庞久久不见晴朗。
年青的身影,消失在那片密林深处。
一个晓日跃出山巅两个晓日跃出山巅三个晓日跃出山巅……不见年青的猎人身影梦幻般归来——!?
七个晓日跃出山巅八个晓日跃出山巅九个晓日跃出山巅……年青的猎人的女人听到那恶讯哭的死去活来——?!可是有一天,年青的猎人的躯体蓦然间出现在入山的路口,神灵般向木克楞房走来。
他的怀里抱一只神奇的小梅花鹿,无需阳光照射,那皮毛将山林映得金黄一片。

他的脸庞消瘦而又漆黑,并且有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日日在木克楞房边盼夫归来的女人一路呼唤一路痛哭疯一样扑到年青猎人的怀里。
一个个跑来的猎人齐刷刷一起长跪到年青猎人的膝前。
他把那只神奇的小梅花鹿放在地上,脏黑的双手剧烈颤抖着解下背在肩上的包裹,脏黑的双手剧烈颤抖着解开包裹皮——死亡谷中一共有八八六十四具父辈们白花花的尸骨,他从每一具尸骨中取下一小块尸骨——八八六十四具父辈们的亡灵啊!
转过身,年青的猎人的瞳孔开始凝视那片大森林,布满一道道深深伤痕的脸庞上,久久地荡漾着那诡秘莫测的微笑……

五 惨痛的月夜

月光,笼罩着静谧的大森林及大森林中的那间小木屋。
风悠悠地吹着,捎过小木屋的一阵阵浓烈的酒香。
猎人,躺在小木屋中那张铺着硕大狼皮的暖床上,宽阔的胸脯海浪般起起伏伏,睡的好熟……
忽然,从猎人身边站起一个黑影,眼里射出两束阴森林的绿光,扑向猎人……猎人一声惨叫……
那是白毛风弥漫山林的冬日的黎明。
……一声枪响,那只带着一只幼仔的母狼,倒在猎人的枪口下……
猎人将狼仔抱在怀里跃上马背,向自己的小木屋疾驰——
一只又一只山鸡,成为狼仔的美味佳肴;
一只又一只山兔,成为狼仔的美味佳肴;
一块又一块狍肉,成为狼仔的美味佳肴;
一块又一块犭罕 肉,成为狼仔的美味佳肴。
——终于,狼仔长成一只强健的成狼。
夜夜,猎人抚摸完成狼的油黑发亮的皮毛后,才能安然入睡……
狼终究是狼——
猎人的喉管,终于被自己扶养大的强健的成狼的利齿撕断而死亡啊!

六 驱逐

三只手的出现,使这个狩猎部落的猎人一阵慌恐一阵愤恨:
那个死去的部落酋长的妻子的三颗珠宝,竟在一个夜晚被人窃去一颗啊!
她将三颗珠宝分别装在三个做工精细的楠木箱子里,藏在三个地方,每个箱子上都有铁锁把门。
每一颗珠宝捧在手里,在夜晚都将放射出一片奇异的光彩,将山林映得熠熠生辉——每一颗珠宝都价值连城啊!
那夜,不知窃贼是怎样划开那间最那的木克楞房的房门的。
猎人们那一双双圆睁的眼晴没有觅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莫非是山神窃走的么?
莫非是林妖窃走的么?
莫非是魔鬼窃走的么?
从此,每个夜晚,一双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从不同的方位,死死的盯住那间最好的木克楞房的房门,仿佛等待着野兽出现在林间小径上。
可五次的满月相继浮现在天空之后,那个黑影依旧没有出现。
一双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从此消失在夜幕中。
可是,却有一双鹰隼般锐利的坚毅的眸子依旧死死地盯住在那间最好的木克楞房的房门,等待着那个目标出现。
那个子夜时分,那双鹰隼般锐利的坚毅的眸子终于盼来一个云一样悄然而至的黑黑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向那间最好的木克楞房的房门飘去,将房门悄然无声地神奇地划开……
一声惊山动林的呼喊之后……一只火把开始熊熊燃烧……一个个光着上身的猎人手握着猎枪猎刀牢牢地封锁住那扇敞开的房门:
每一双眸子都圆睁而久久不动,偷窃珠宝的竟是他——
是那个死去的酋长从黑熊的血口中救出小生命而从此与狩猎部落为伍的猎人吗?
是那个独身进山一次曾打死三只黑熊威名传遍其他狩猎部落的猎人吗?
是那个每次进山都满载而归的将猎物送给死去的狩猎部落酋长孤身的妻子的猎人吗?
是那个和每一个猎人一同欢笑同一饮酒一同歌唱的猎人吗?
是那个珠宝被窃后夜夜和猎人们一同圆睁着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等待那个窃贼来临的猎人吗?
是那个酋长临死时宣告狩猎部落从此不再设酋长否则理所当然将被推举为酋长的猎人吗?
一双双愤怒的眸子将低下头颅的偷窃珠宝的猎人驱逐出这个狩猎部落。
一颗颗怒吼的心将身体颤抖的偷窃珠宝的猎人驱逐出这个狩猎部落。
那个落魄的身影缓缓地向又一片山林走去……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一会儿,策马驰去的猎人们看到偷窃珠宝而被驱逐的猎人倒在血泊中……

七 山神

一群肩扛猎枪的猎人们走向那入山的山口。
晨雾缥缥渺渺,如猎人们缥缥渺渺的迷迷茫茫的眸子。
山口已到眼前。忽然,猎人们齐刷刷地将双膝一起跪下,从怀里掏出装满自酿的老白干的酒葫芦,启开葫芦口,颤抖着双手将烈酒往山地上洒上三圈,额头在山地上叩上三个响头,抬起头,向山口里的那片山林凝望——
眼晴里闪烁的光泽是虔诚的。
心窝里流淌的鲜血是虔诚的。
脑海里晃动的形象是虔诚的。
默默地,默默地一声又一声呼唤着——山神!
林涛骤然响起。忽然,猎人们齐刷刷地将双膝一起站起,走进入山口,走向那片梦系魂牵的山林——
一个个分手……奔向那一条条野兽出没的林间小径——
莽莽苍苍的山林深处,开始回荡着一声又一声清脆的枪声……
晚霞,将天边烧得殷红殷红将山林映得鲜红鲜红。
从入山口走出猎人们一个又一个躯体——
谁的肩上扛着一只硕大的苍狼?
谁的肩上扛着一只丰腴的狍子?
谁的肩上扛着几只野鸡乌鸡?
谁的肩上扛着几只飞鼠山兔?
……忽然,痛哭声响起,缓缓地飘向那片梦系魂牵的山林——又有一个猎人的躯体被野兽的利齿吞噬啊!
又重现那黎明的一幕……
又重现那晚归的一幕……
那一个黎明,一群肩扛猎枪的猎人们走向入山的山口。
晨雾缥缥渺渺,但猎人们的眼晴已透过缥缥渺渺的晨雾看见山林里的每一个角落。
山口已到眼前。忽然,猎人们齐刷刷的将双膝跪下,从怀里掏出装满自酿的老白干的酒葫芦,颤抖着双手将烈酒往山地上洒上三圈,额头在山地上叩上三个响头,不是祭拜山神,而是祭拜永远那么虔诚但终于被山林中的野兽的利齿吞噬的猎人兄弟的亡灵……
山神,已被驱逐出猎人们虔诚的心里。

八 火葬

一个男人和女人,赤身裸体的被捆绑在一株白桦树上。
整个狩猎部落的男女老少都走出一间一间的小木屋的屋门。
整个狩猎部落的男女老少都被酋长和呼喊声牵向那株白桦树。
酋长的脸色阴沉如两片天上的黑云,
酋长的眼睛凶狠如两把锋利的匕首,
酋长的嗓音尖啸如天上的滚动的雷鸣……
酋长将手里的那只松油火把点燃,向捆梆在那株白桦上的男人和女人走去——
一声又一声惨叫魔鬼听到躯体都会颤栗不止。
一股又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随疾风四处飘荡……
整个狩猎部落的男女老少不忍睁开眸子啊!
躯体在继续燃烧……
忽然,整个狩猎部落的男女老少都睁大眸子:从火海中缓缓地腾起两股血红血红的光束——两个融合的灵魂,终于自由地向那片山林深处飘去,并且还洒一路叮咚有致的清音……
……那个猎人的女儿,悄悄地长成一个妙龄女人——
一个长着一双丹凤眼长着一张桃花脸长着一对朱唇长着两排玉齿的女人,
一个躯体如一株白桦树走一步丰腴的乳峰颤动三下的女人,
一个有着心上人每当皎月当空和那年轻力壮的心上人溜进林中的女人……
死去妻子的酋长的心开始为妙龄女人狂跳开始为妙龄女人烦躁不安。
酋长的脚步开始朝夕光顾妙龄女人居住的小木屋的屋门……
妙龄女人终于成为酋长的妻子——
结婚的那日,妙龄女人是痛哭不止被一群猎人拖进酋长的婚房的。
另一双眼晴也泪如泉涌并且几次将手中的匕首逼近自己的太阳穴……
那夜,酋长从那片山林狩猎归来,看到在自己新婚不久的婚床上,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力壮的猎人正搂着自己的赤身裸体的女人……

九 出走的女人

窗外的林涛声一阵比一阵响。女人从林涛声中分辨出有一只只苍狼的狂啸声也一阵比一阵响。
木克楞房里黑黑的——女人在黑黑的木克楞房中的床被里睁圆着那双瞳孔暗暗流着泪。
女人伸出那双粗糙的手,抚摸着自己三十五岁的苍白的脸宠,抚摸着自己已爬上眼角爬上额头的一条条的鱼尾纹。
刚刚折腾完的丈夫的鼾声依旧如雷压住七个女儿的呼吸声。
丈夫嘴里的酒气依旧飘荡不息令她直想呕吐直想叫喊。
一滴滴哀求的眼泪依旧不能打动丈夫的铁石心肠,
一声声哀求的心语依旧不能打动丈夫的铁石心肠——
一连生下七个女儿难道还不够吗?
哈,儿子……哈哈,儿子……
女人的眼前浮现出丈夫手中的那杆半旧的猎枪。
女人的眼前浮现出丈夫每天傍晚从那片山林归来或扛只狍子或扛只小鹿或扛只山鸡或扛只只山兔。
女人的眼前浮现出自己日日做饭洗衣缝衣直恨时光的脚步总是跑的那么快。
女人的眼前浮现出七个女儿日日进山砍柴采野果采木耳采蘑菇采红豆采都柿。
女人的眼前浮现出父亲临死时送给她的那支猎枪自己藏在那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近日取出近日偷偷擦的雪亮。
一滴滴哀求的眼泪依旧不能打动丈夫的铁石心肠,
一声声哀求的心语依旧不能打动丈夫的铁石心肠——
丈夫的巴掌在她脸上抡得浑圆她脸肿得高高嘴角流出的血红红,
丈夫的嘴里日日喷着令人呕吐的酒气夜夜缠着她的身子总是折腾个没完——
哈哈,儿子……哈哈哈,儿子……
女人的脑海中又闪过那个不知想过多少次的念头。
女人将牙齿咬得吱吱直响泪珠滴得更绸密。
女人悄悄地穿衣穿裤溜下床默默地凝视七个女儿悄悄地跪在地上——
眼前浮现那个神灵宽恕的慈祥的笑脸。
女人悄悄地推开屋门,悄悄地取出那支悄悄擦得雪亮的猎枪,一步三回头,消失在那片山林……
多少年之后,女人重返那间木克楞房——丈夫已埋进那片山土中。
……

生态王国里的蒙古长调
--访蒙古长调的诗人李岩--

-

作者 尹树义(内蒙古作家)

提起写诗,蒙古族诗人李岩说,他最早写诗是把对应物当成朋友,现在与过去的不同是把对应物当成了母亲。为此,每篇都有了情,立意也就明确了。哪怕是写一根草、一棵树也好,当成生命体,最后当成生命之源的母亲。
带着这样一种沉甸甸的感情去写,就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就是他自己的“蒙古长调”。
蒙古长调是他骨子里的血性。他说:作为一个真正的诗人,对自然要有真情,对人要有真爱,在大的空间里做事不但要知道关照,还需要懂得母爱,有真爱才有和谐,唯有真爱才能成为广阔无边的大爱。而正是这样一种大爱,使他完成了生态王国里的抒情诗集代表作《暖绿》。
在他眼里,林子里的一切都是诗意的、诗化的。他的哈拉哈河是他长诗的源头活水,阿尔山大森林正是他与大社会的结合。他说,一个诗人没有胸怀,这样造出的作品必然是短命的。为此,“长调”才与他有了一种诗意的“暗合”。
不久前,记者采访了这位被文学界称为生态王国里的蒙古长调的大兴安岭诗人李岩。

一、哈拉哈河——是诗人李岩衷爱的蒙古长调
担任大兴安岭文联副主席的诗人李岩,是中国林业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内蒙古儿童创作委员会副主任,他1976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以来,迄今已在《诗刊》、《人民文学》、《草原》等多家报刊发表诗作数百首。有诗选入《中国当代短诗精品选》、《新世纪文学作品选》、《骏马集》、《阳光草原》、《短诗大观》、《呼伦贝尔诗选》等多种版本,获全国林业首届梁希文学奖及各种文学大奖多次。而这些诸多的成果,都是来自于他那独特的生态王国里的蒙古长调。他说,他写诗的时候,就是把生命和灵魂沉淀,他就像一只蜜蜂,阿尔山是他永远的花丛。
纯洁的哈拉哈河在阿尔山境内,流经蒙古国,又奇迹般地流回祖国。身为蒙古族血统的诗人李岩,每一次来到哈拉哈河畔,都被这条清纯的大河感动的热泪盈眶。这生,他来到这河岸已经多次。然而,2008年7月初,李岩再次与哈拉哈河有缘,他调到阿尔山林业局担任党委副书记。
他说:哈拉哈河才是一首真正的蒙古长凋,“河水竟如此清澈纯净,清澈纯净的如同婴孩的眼睛,我急切地扑进河水的怀抱。请您浸透我的肌肤吧,直至、直至我的心灵!”
在诗人李岩看来,这支独属于呼伦贝尔自己的长调需要跪着听。他说,站着听是视觉上的预约,而跪着听才是心灵的预约。在《情系阿尔山》组诗中,他感叹:狂跳的心咚咚作响,怎能不默契融合,那幅愈加清晰绮丽的画卷顶天立地。阿尔山的神韵——亘古不变的灵魂。
属牛的诗人李岩,从九岁起与父亲识乐谱,学长调,十二岁写诗,十五岁便作诗曲十几首。至此,三十年来,他写词谱曲的歌曲《小镇的黄昏》、《我们年轻我们植树》、《采树籽》等多次在林区经他演唱而获大奖。耕耘在诗歌的生态王国里,诗人李岩像牛一样勤奋,著作不断出版。从《情系大森林》(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1991年出版)到《山魂》(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0年出版);从他的童话《咯咯乐》系列(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8年出版),到他的《暖绿》(作家出版社2000年出版),一直到近期由内蒙古文化出版社即将出版的诗集《命根》,诗人李岩说:“我的诗是生态王国里的柔情诗,我的蒙古长调离不开四大元素:哲学家的气质,科学家的严谨,团队的精神,诗人的激情。”

二、杜鹃山庄——是诗人李岩多梦的地方
那些年,李岩曾以“杜鹃山庄”冠名,写了无数组诗。在他梦想的杜鹃山庄里,世界是旋转的风车,每一束杜鹃都是风车上的故事,诗人以手举风车的天真,在杜鹃一样颜色的梦中游荡。他不想长大,是因为诗歌在他梦般的孤寂中十分的好玩。
转眼,十年过去,当记者奇迹般地在阿尔山森工公司杜鹃山庄与这位诗人邂逅,忽然感觉诗人以往的诗都是谶语,这个天才的诗人与世界有某一种的暗合。而今李岩已是这个局的党委副书记,他就住在杜鹃山庄里。
杜鹃山庄位于以纯自然景观、享有矿泉城之美誉、被人们誉为“绿色明珠”的阿尔山市林海街中心中路北侧,建筑面积达6656平方米,青山绿水环抱,景色秀美怡人,造型典雅,雄伟壮观。时2008年9月28日止,诗人李岩调到这个林业局已经三个多月了,他在他这个山庄找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诗人的王国。
在诗人的案台上,几年前由作家出版出版的他那一部厚厚的诗集《暖绿》依然被他涂抹着,他的“杜鹃”之梦也许就是从这部诗集中做起。那案头上一张张有序的手稿,让你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耕耘。就连这个房间的台灯都是杜鹃色的,于是我们谈起诗。
我说,杜鹃曾经开过,你曾爱了一辈子杜鹃,写了一辈子杜鹃,现在你就住在你自己营造的杜鹃山庄里,你一部《暖绿》已变成冬天的童话,梦醒了,你还会写诗吗?
李岩说:“《暖绿》是我诗歌的枕头,经过一春一夏的洗炼,杜鹃花谢了,而我的森林诗也跟着少去了许多的浮躁。”在这个山庄里,诗人正进行着新一轮的梦想。他说,“人生是阶梯,从五亭山到杜鹃山,从老地方到老地方,从写杜鹃到杜鹃山庄,只要你爱的真切,世间总是有一支手,晏晏中让你模糊现实与梦想的界线。”
李岩的故乡是突泉县,多才多艺的父亲给他领进森林里,在绰尔河畔度过了多事之秋的童年。以后,父亲担任林业局工会副主席;以后,李岩又担任工会主席。

三、诗人永远离不开的“老地方”——那曾经逝去的猎歌
静静的绰尔河从五亭山下游着,也就是在这绿树成荫,被意为“老地方”的塔尔气,土生土长出一位森林诗人。
李岩今年46岁,他在这片风景如画的河边一直都在关注诗。提起他和他的诗,就不能不提起这“老地方”的大森林。在诗人们匆忙地寻找精神家园的时候,他却悄悄地爬上五亭山森林里,认为自己前生是森林里的一棵树或是一片叶子,一脉清泉,所以才有今生对大森林的梦萦魂牵。他在自己的家园里安稳下来,以山的形式,每天面对着曲径通幽的森林路。在没有星空的夜晚,他把绰尔河误入银河。
他说他真正属于大森林,那是从21岁开始的,在金胜林场任团总支书记的两年里,老主任给他扎上腿绷,当他那裹腿绷的脚第一次踏进雪窝之时,牙格达那嫩绿的叶子,通红的果,在深深的冬雪里分外热烈。这是他森林里的第一首诗,从此他才点燃起自己,每天以十几首诗的速度抓紧“生产”。笔记本上那绳头小字,是种子之下的沃土,生活给他的却是是磨练。这一天,他去距林场4公里路的一个小工队,被一只狼跟踪了。他走狼走,他停狼停,经验告诉他,不能慌乱。就这样,经过毅志的较量,他得胜了。过后,他觉得那只狼是他生活中的一种对手,一个陌生的世界,想对付狼,必须得具备对付他的本领,这是他八年以后创作的《逝去的猎影》之伏笔。22岁后他当了公安警察,在这里,生活又给了他一次机会。面对曾为他打开的陌生的门帘,他发现了善的,美的和丑的,森林里的一切又重现在他生活的四周,他采下这一切可贵的珍品,一发而不可收地写出长篇散文诗《梦的世界》。
也就是在这梦的周围,与梦若即若离之中,他又获得一次生的感受。至今还记得,在他三十米之内的对面,那只凶狠的黑熊面对着善良的他,没有进攻。然而,人类对黑熊却是伤害得太深太重了,有人说他的诗凝重,方正。实际上,在这之后展开的却是他所有的善意,包括对大森林的思考。作为才华横溢的父亲——一名乌兰浩特文工团的长号手,继承给他的是书卷气。从小的他乖巧,听话,默不作声地走过童年,少年。青年时的团委书记生涯塑造了李岩愉快的性格,善良的内心,热情助人的品德,直到乞丐敲上门来,李岩将他请进屋来,一同分享这陌路的善意。
李岩从普通民警到坐机关,先后当住信息员,党办秘书,团委副书记,工会副主席。今生,李岩最大的爱好是搜集图书,结交朋友,喜欢创新。他有个好妻子,与他同舟共济,负担起家庭的全部。李岩奔波于大森林内外,有时被大森林那寒意凉爽的蛇信子吸了进去,让他留连忘返。李岩不在家的日子,李岩的家是半边天的世界,李岩爱他两个女儿,更爱他的妻子。正因为爱,他回到家中总是用一手爱孩子,一手下厨房,最后作出的却是他诗的美餐。
《山里人及山里人的故事》用那平淡的手法,挖掘出山里人的内涵;《永不消逝的杜鹃花》在山火中的那个最美的少女虽然丑了,永远在小镇之外的山谷里寂寞着,耐得住寂寞的人终于不再寂寞。然而,那些不甘寂寞的人们却终身的寂寞了,这种思想在他的诗歌生涯中已爬上一个顶峰,他却将其狠狠地攥进手中。他说:我越不过这座迷惑的高山,宁愿将自己也毁于一旦,狂怒的大海有时不会比平静的大海更有力量,妻子一个“宁”字,软化了他汹涌的锋芒。在创作长诗《火葬》那夜里,妻子在睡梦中醒来见他失声痛哭,忍不住笑出声来。当时气愤已极的他,用力地送出拳头,而打中的正是他自己。直到今天,他还为此而悔不当初。
爱人有病,带两个孩子又很累,还要时常在耳边上吹风:“你几天没写作了?”当李岩伸出手指数天数的时候,妻子却在失望中红了眼圈。妻子的父亲离去,她克制了,对于李岩的诗,她却记在一个最佳的位子上,让李岩时时感到的是:那只白天鹅在心中飞翔!
走进李岩的卧室里,床头柜是书,食品柜上是书,洗衣机上是书。你随便抽出一本是诗集,随便抽出一张白纸,是写满诗的纸张。发表在《内蒙古日报》的,《草原》的,《大庆日报》的数百首诗,都是他心血与汗水的结晶,以及被选入《当代诗人诗历》、《青年微型文学作品选》、《短诗大观》、《诗文希望集》、《作家摇篮》等力作,还有数十项在国内获奖的新作。在李岩这春种秋收的大喜的日子里,他总是以隆冬凝固不化的积雪,来比喻自己在另外的一个台阶中的突破。在《祈求》中,他说自己“总有春天的绿叶被一阵狂风掠来,呻吟着缓缓飘零; 总有火柴头弃在燥热的草间,哪株树能忘记那场大火。”
诗人李岩烧掉的是自己的过去,他总说自己烧过的是荒原,开垦的是荒地,在沃土上种上蓝天、大地、小鸟、清泉、山脉、森林,还有森林中那些曾经恐怖他的黑熊、苍狼。。。。。。还有他第一次进入森林时看见的那个被树卡死的打枝工。他常常在近似于梦的那样一种感觉里,深深地为他们进行《祈求》,而他们心目中的小鸟却以消息树的形式,往返于天堂和大地之间。就在塔尔气这个翻译过来,意为“老地方”的地方,轻轻的仰望于树,结实与树……
看着李岩家的墙壁上那幅巨大的风景画,画中那默默的山石。李岩呀李岩,是你衷爱的蒙古长调为你凿开了七窍!
正当我思考不解之时,诗人那首《冬晨,那一只小鸟》又飞回来了,飞进他的温室。恰在这时,他那两个美丽的女儿,欢唱雀跃地回到家来。
“一只只小鸟,竟使我如醉如痴地迷恋。”

(尹树义简介:尹树义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福娃五人行》、《野孩达瓦》、木咯咯系列,理论专著《中国玄诗流的构想》,诗集《东方神话》,散文集《有树的大风景》,中篇小说集《北方丈夫》,共出版文学作品20余部。《尹树义作品集》、《瓶中的火孩》分获全国关注森林文化艺术奖,《走出林子的麋鹿》获全国梁希林业文学艺术奖,《野孩达瓦》获华北图书出版奖,电视剧《最后的莫日根》改编成广播剧获内蒙古“五个一”工程奖,《中国玄诗流的构想》获1991年国际交流笔会特等奖。现供职于《林海日报》社,地址:内蒙古牙克石《林海日报》社 邮编 022150 单位电话0470——7307619 宅0470——730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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