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小米燜飯

中國河南省/徐愛民

 

 我老家在豫北太行山區，那裏盛產小米和山羊，二者組合起來就是一道美味。燒起地鍋來，燜上一鍋香噴噴的羊肉小米燜飯來，那種滋味，到現在想起來都讓我垂涎三尺。

 老家的水土硬，礦物質多，小米金黃，熬粥不容易稀爛，做羊肉小米燜飯卻挺合適。山羊在山間奔走，嘗遍百草，味道當然鮮美。小米和羊肉燜在一起，那可是天作一對，地配一雙，那黃燦燦的是小米，那紅豔豔的是羊肉，再加上那焦黃的花椒和蔥花，即使看一眼都讓人食欲大增。

 當然，山羊最好要在農曆九月以後宰殺，因為到了秋季山羊才會上膘，吃起來更加肥美。不到農曆九月以後吃羊肉，羊膻味太濃，因為是熱物吃了也容易讓人上火。小米要當年剛剛打下來的新米，陳年的小米顏色不好，味道也要大打折扣。作為佐料的花椒、大蔥也要當年的。倘若再燜入一些剛剛從地裏拔出來的白蘿蔔切成的條塊，那就更是錦上添花了。

 燜羊肉小米燜飯，說起來簡單，真正做好也不容易。一些沒有經驗的人做這飯，火候掌握得不好，到最後小米燜飯底層糊了，上邊的還夾生，當然就會讓人倒胃口。事先要把羊肉切成丁，再把地鍋的火燒得旺通通的，倒到鍋裏一些油，放入花椒、蔥花，花椒、蔥花糊了放入羊肉爆炒。等到羊肉一變色，就要加鹽，然後放入水。水的多少要看你樂意吃軟的還是硬的，想吃軟的可以多放些水，想吃硬的就可以少放些水。等到水燒開了，再下入略等於水量二分之一體積的小米。這個時候要把鍋底的火放小些，保持鍋裏的水沸騰就可以了。約摸蓋上鍋蓋燜上半小時，一鍋熱騰騰、香噴噴的羊肉小米燜飯就大功告成了。

 從鍋裏盛上一碗羊肉小米燜飯來，不用再就著菜吃，也不用鄭重其事地圍在飯桌上享用，隨便坐在一塊石頭上，或者乾脆就蹲在地上，就可以享受一頓美味的飯食了。那種愜意和舒心，只有在山裏的農家小院裏吃過羊肉小米燜飯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得到。吃了一碗，你也不必拘謹，可以再到鍋裏盛一些。別怕，這羊肉小米燜飯雖說很頂饑，但是也很健胃，不會讓你吃多了感到肚痛腹脹的。在山裏，父老鄉親們常對我說，這羊肉小米燜飯好吃又開胃，像山裏的漢子一樣厚道，還像山裏的姑娘一般純樸。

 離開家鄉到縣城謀生，轉眼也就快二十年了，想吃一頓地道的羊肉小米燜飯真的不容易。妻子又是地道的城裏人，對俺們山裏人的飲食習慣一向很鄙夷，我多次要給她做頓羊肉小米燜飯露一手，都被她回絕了。一次，妻子外出旅遊，我約上一對同事夫婦，誇下海口讓他們嘗嘗羊肉小米燜飯的香甜。羊肉和小米當然是從市場買回來的，成色要比地道的家鄉貨遜色很多。想找個燒地鍋的地方，家裏又沒有地方。想在煤火上做，又怕掌握不好火候。我靈機一動，搬出電鍋來，就在電鍋裏做起了羊肉小米燜飯。做下來非但把電鍋給弄壞了，味道也跟地道的羊肉小米燜飯差遠了。即使這樣，那對同事夫妻還一邊吃，一邊喋喋不休地誇我做得好吃。我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吃起來順口，還是些客套話。

 還有一次，陪同單位的領導去山裏尋訪他的朋友。酒到微醺，主人端上了地道的羊肉小米燜飯，我吃了一碗還要吃，一連吃了四碗，讓滿桌的人都誇我的胃口好，他們不知道這羊肉小米燜飯簡直讓我想瘋了，大飽口福的機會來了，我哪里肯輕易放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