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一個理由遠離詩歌
陝西安康/魯緒剛
高高低低的樓房和千姿百態的看板把天空擠的越來越小,窗子外面是來來往往世俗的人們和一個擠一個的喇叭聲。我無法靜下心來面對一直盯著我的word,偶爾抬起頭,看到人們穿梭于茂密的水泥森林裏,為衣食而匆匆奔波,這是不是比我的詩歌更加悲哀。現代生活,詩人們都把感情裹在厚厚的繭裏,日趨一日理性起來。那些扣人心弦震撼肺腑的句子已成了記憶裏永久的珍藏,五花八門而又裝楨精美的詩歌書籍只剩下互相抄襲和模仿了,同樣的修辭和句式在詩歌刊物上不停重複著,在我的眼中漸漸失去了豐滿,漸漸變得單調而空洞。面對疲軟和無病呻吟的詩壇,有時候我想,詩歌今天是怎麼了!我的眼中現代社會摸摸糊糊,久遠年代裏懷揣絕技的江湖藝人們飄搖的身影正向我慢慢靠近,清晰起來。在這個詩歌又沉寂又嘈雜的年代,如此強烈的懷舊情緒讓我四處去尋找理由是不是該遠離詩歌。
而我曾經走過的長長短短的生命中,又註定我無法遠離詩歌。詩歌,只有這一條道路讓我耽于美麗事物的叢林中,讓我在蕪雜的生活中暫時逃避一下,蕪雜的生活中我多麼虛假;從我的笑容到我發揮理性與堅強去尋找的一些事物到我竭盡全力去追求的任何光環和光芒。深入夜晚或詩歌,我知道我年少以後的生命已經是一生的謊言。真實的謊言。永恆的謊言。
詩人和那些身懷絕技孤身行走天下的江湖藝人一樣,都是靠自身才能描繪生活。前者在虛擬的空間裏飛翔,卻又受現實的困擾和羈絆。而後者才是偉大孤獨的英雄。無論白天還是夜晚他胸懷坦蕩,什麼事情也不會讓他愁上眉頭,一個人的世界裏他是世界的王。人在江湖,全由自己作主。他也會扮演各種角色,絕對生動,不比任何人遜色;父親,兒子,領導,下級,丈夫,情人;蹩腳的講話者,精明的聽眾。他更會惟妙惟肖地把眼高手低者,志大才疏者,生存在夾縫中苟延殘喘者,專喜好長髮女人者,矯揉造作時時不忘對自己憐香惜玉以喚起別人同情者,獨守青燈閉門造車者,天真的做夢者,四處投機取巧以博取聲名者,象牙塔里孜孜以求者等等,所有的角色他都能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
在詩歌這條路上我感到渺小和力不從心,充其量就是個濫竽充數者,還要硬著頭皮把一些末流的分行句子硬塞給報刊。而這些江湖藝人都是高手,他們平時不露聲色,像平常人一樣,吃喝拉撒,七情六欲,可一出手便是風馳電掣,雲起雲湧。當我對詩歌的感情越來越客觀,就越來越容易想念這些江湖藝人,他們的身懷絕技與孤身行走天下讓我羡慕又嫉妒,這該不是要遠離詩歌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