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金國旗

江蘇/金國旗

 

趙科長的兒子高考中榜，被一家名牌大學錄取，自然又要慶賀一番。

趙科長手下的：錢、孫、李、週四位科員一致表現出來的喜悅，絕不亞于趙科長本人。連日來，“恭喜！”、“恭喜！”、“祝賀！”、“祝賀！”之類的“過年”話，此起彼伏地湧入趙科長的耳朵……

離新生入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趙科長忙著為兒子打點行裝。

辦公室裏，錢、孫、李、週四位科員一通鬼吹神侃過後，終於步入了“正題”——錢科員用打探的口吻對三位道：“哎，科長的公子就要啟程了，諸位作何打算啊？”

此話一出，大夥頓時皆作沉思狀……

稍頃，辦事一向精明的孫科員說：“老錢，你年齡最大，社會經驗豐富，你說咋辦就咋辦。不過……”

“對，對，我們都聽你的。唉……”老錢的話似乎還沒說完，李、週二位就隨聲附和道。可是，李、週二位似乎也意猶未盡。

“要是真叫我說嘛……這個、這個……乾脆……其實……不過……嘿！我也說不好，反正……總之……咱們大夥要保持一致。”老奸巨滑的錢科員咳咳巴巴地說出了一大堆沒用的詞兒後，總算表明了態度——大夥要保持一致。

“如今是什麼風氣！”孫科員慢條斯理地點上一支煙，然後接茬感歎道，“生老病死、搬遷、提拔、調動、結婚、蓋房子……你們說哪事沒得花錢隨‘份子’？這不，還不到年底，我就隨出去好幾千塊了。如此下去，怎麼得了啊！”說著，孫科員使勁地連連吸了幾口煙，將還有小半節的煙屁股狠狠地揉進煙灰缸。

“我說老孫啊，你們怎麼地也比我強！”四位中年齡最小的周科員趕忙說，“我一個月就那幾百‘大洋’，再隨下去，怕要把嘴巴都封上了。真他媽的是瞎子害眼——沒治了，紀委不是早有檔禁止了嗎？”

“屁用！”一直喝水沒表態的李科員終於也開腔了，“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水漲船高’愈演愈烈！你們聽說了嗎：年初吳局長的兒子娶親，那是：‘一百（元）趁早滾蛋，二百勉強上帳，三百才算好看，想讓局長高興，至少五百以上’嘿，奈何？！”

……

經過一番激烈的‘暢所欲言，各抒己見’，最終，四位達成一致：堅決不去科長家隨‘份子’誰也不得單獨行動，免得弄得大家與科長親疏不一。

……趙科長兒子入學的頭天晚上，市春城大酒店掌燈結彩，熱鬧非凡。科長一家是滿臉喜悅，裏外奔忙……豪華的宴會廳內，高朋滿座，濟濟一堂。宴會就要開始了，細心的人們才注意到：錢、孫、李、週四位科員果然一個沒到。可是，錢、孫、李、週四位的夫人卻一個不少，一致到場。

次日上班，錢、孫、李、週四位科員一見面，八目相視好半天，各自的臉上好不容易才都艱難地擠出一絲尷尬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