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聽到的電話

李小舟

 

傍晚,一個花季少女在空寂的人行道上邊走邊用手機接聽電話:

  “國營廠的勞模?你可真逗,都什麼年代了,老土啦。”

  “公司裏的白領?不行!民營的不考慮。”

  “政府裏的公務員?這還差不多,什麼單位?史志辦,天,我可不要司馬遷!”

  “還有一個是局長?頭髮謝頂了?年齡也趕上我老爸了?還有高血壓?——這個男的有錢?真的啊!你沒有騙我吧!”

  “哇噻。”

  女孩打了個響指,興沖沖地向著黑暗小巷走去了。

J的派對/巫逖

J的派對

澳洲巫逖

 

晚8時正,一位白頭翁西人司儀宣佈宴會開始。只見一位英俊青年從人群中躍然而出,奪過麥克風,噴吐出26個字母發音。

他,從發尖到腳尖;從內褲到西服;從高音到低音;從神經到動作;……全是澳式打扮,全盤西化。但他的頭髮未經染色仍是黑油油的墨浪,他的眼神未經染藍仍旋轉著神州色彩,他的肌膚未經整容仍秋收般儲備金黃土色。他一個高音就把酒席大廳的雜音蓋下去。

酒席大廳很澳式,可容納一千人上酒,今晚卻被一百多人包了。J的講話高昂,26個字母燉得滾瓜爛熟,方塊字國語還沒熟中夾生,嚼不爛,尤其是一副老牙沒牙的銀髮族。J昂著臉,翹著手提麥克風莊嚴宣稱:今天是我21歲生日,謝謝大家光臨;這是我的樂師、攝影師、廚師;這是我的老三代家族;中學同學族;大學同學族;生意族;貴賓族;這是……;只見一身准婚紗打扮從大廳夾道的人群中走過,仙女低裝,豔光四射。J和女友擁吻,掌聲代替了所有多膚色的語言。

    十二張酒席,每桌兩支生日蠟燭,整個大廳燈色朦朧,臉色朦朧,膚色朦朧,菜色朦朧,酒水朦朧。酒水任取。每人一碟,八碟澳式可口下來,只見孫倆,吃得臉圓肚圓。而我,碟碟蜻蜒點水。太多的有剩,

誰也不領情。酒席間,還有生意的,話長話短。司儀和廚師,逐席問個酒興如何?

司儀一聲乍響,塔形蛋糕推出。英俊青年仰視,笑從塔尖下來。舞池的燈色,隨探戈婀娜。所有的目光,凝在情侶的放蕩。那仙女一搖,泰山也要晃三晃;那英俊一跺腳,珠穆朗也要低半截。那猴王的舞技,簡直叫人前俯後仰,瀏暈暈!

子夜到家,連打三屁,准是西宴消化不良;三更悶雷,蓋被鼓脹一座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