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我愛你!”

澳洲李明晏

 

每當我面對電腦感到眼花繚亂，文思枯竭時，我常常到距家咫尺之間的退伍軍人俱樂部，在老虎機大廳裏飽覽五光十色的人生畫面。

一天，我在大廳裏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拉麗莎。她是來自俄羅斯的移民，常常穿著一身亮麗的衣服，在老虎機大廳裏走來走去。遇到她認識的人，她會燦燃一笑，伸手討只香煙，或是在有人遇到財神爺的笑臉時，落落大方地要點小費。久而久之，不少人把她當作了瘟神，儘量躲開她那綠藍色的眼睛。可我見到她時，卻喜歡聽那久違了的俄羅斯語言。她時而海闊天空，時而縱情大笑，我在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中往往會萌生創作靈感。

見到我後，她神秘兮兮地從衣袋裏掏出一張紙，求我給她寫上中文字：小馬，我愛你！

看到我一臉迷惑不解，拉麗莎說，她即將隨旅遊團去臺灣，她此次之行的主要目的，是要見到馬英久，親自對他說一聲：小馬，我愛你！

我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身邊那些和老虎機血戰的人，竟一時停止了戰鬥。

“拉麗莎，你當年不是也親口對我說過：小克，我愛你嗎？“

拉麗莎先是一驚，然後就哈哈大笑：“你不說，我還真把我的小克忘在腦後了。“

那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是當年美國總統克林頓的醜聞漫天飛舞的時候，拉麗莎在俱樂部裏遇見了我，她先伸手要煙，愜意地吸了一口煙之後，就為克林頓鳴冤叫屈，大罵萊溫斯基是天下最惡毒的女人，是卑鄙的小母豬：“哼，她得到了世上最有魅力的男性的愛，不但沒能在偉大的愛中昇華，反而墮落為咬人的母狗。我若是有她的造化，我會愛小克一輩子，我會天天對著他留給我的愛情信物，悄悄在心中喃喃自語：小克，我愛你!”

我沒有笑，怕我的笑聲會把拉麗莎的滿腔怒火引到我身上。拉麗莎在發洩了對克林頓的愛之後，調轉槍頭，對準了當年的俄羅斯總統葉利欽：“我們俄羅斯的葉利欽倒是沒有性醜聞，可他把我們偉大的國家給毀了。我們俄國人寧願要將精液四處瀟灑的大眾情人克林頓，也不要拴在老婆裙子上的葉利欽。瞧，他那付醜八怪樣，為了拉選票，還大跳俄羅斯民間舞!瞧他那鼓溜溜的肚皮，那世界上最沒有味道的小狐狸眼睛，從克里姆林宮滾回到老婆裙子底下算了，別在全世界面前給我們俄羅斯丟人了。”

克林頓的性醜聞曾令我深思，道德操守應是領袖人物的一面鏡子，容不得醜惡，但神經兮兮的拉麗莎對俄羅斯總統葉利欽的咒駡卻道出了幾分道理。我想起了小平同志的名言“黑貓白貓，抓著耗子就是好貓。”

可惜的是，葉利欽沒抓著耗子，但也沒被人抓住，而克林頓雖是抓耗子的世界冠軍，但卻叫人抓住了尾巴。

我和拉麗莎笑過之後，就在她遞給我的紙上，寫下了：小馬，我愛你！

我本以為已萬事大吉，正想拔腿走人時，拉麗莎又拉著我，叫我教她用中文說：小馬，我愛你！

我只好好事做到底，可拉麗莎卻將“小馬“念成了“小媽”，我一遍一遍地給她糾正，她還是一口一口地：“小媽，我愛你！”

我只好給她解釋，這“小馬”絕不能讀成“小媽”，因為小媽的中文含義是指父親的小老婆。也許，一夫多妻是中國獨特的歷史現象，我說破了嘴，拉麗莎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當我轉身走開時，拉麗莎卻在我身後高舉寫著“小馬，我愛你！”的那張紙，高聲大叫：“小媽，我愛你！”

這一叫可不得了，黑髮黃臉的人，一個個哈哈大笑，有人笑彎了腰，有人笑出了眼淚，有人笑得將剛剛進肚的啤酒，笑到一塵不染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