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表演藝術家陳述

澳洲Maner 李娜

 

2006年10月17日，著名表演藝術家陳述悄無聲息的離去了。把《渡江偵察記》中的“情報處長”，《鐵道遊擊隊》中的“崗村”，永遠的定格在我們心中。這位老藝術家永遠不會知道：由於葉惠賢老師與他多年的藝術合作，深厚的朋友情意，使我這個與他孫女同齡的年輕主持人，有幸與他有了一種奇妙的聯繫。因為他是我搭檔的搭檔，前輩的前輩，忘年交的忘年交。

一． 忘我的敬業精神

那是1982年夏天，電視廣告作為一種新興事務剛剛在中國走俏。陳述和葉惠賢搭檔，演出了相聲《廣告趣談》。

那時的廣告，歌曲和解說詞大多是粵語的。擅長各地方言及英語的陳述，自然就成了這些方言廣告的翻譯官。對著一個笨頭笨腦的答錄機，陳述能做的就是沒完沒了地倒帶、進帶，一遍又一遍的變換遠近高低的姿勢，來分辨那些 “外來語”。這其中的枯燥、氣惱和無奈，很難去描繪。而陳述卻以極大的耐心和高度的熱情把這項工作當成一種享受。

“他這個人，對藝術容不得半點沙子，在家裏看個電視聽個廣播，聽到發音不準確的，他不吃不喝也得打電話聯繫上這個主持人，告訴人家正確的發音。有些不理解他的人，甚至為此對他有意見。可是，他那是對藝術的嚴格，哪里是對人的苛刻啊。認真！全是因為他太認真！”葉老師感歎道……

扮演電影《鬼子來了》中的“瘋老頭”時，陳述已經八十多歲了，裏面有一個爬房梁並單手吊在上面的鏡頭，姜文和他商量多次，要用替身替他，可他怎麼也不同意。因為在他心裏，演出和工作比他個人的分量，重的太多了。

二． 老小孩的單純快樂

很難想像，像他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在八十多歲的時候，仍然騎著一輛破舊的電平車東奔西跑。因為得了白內障，摔跤就成了他的家常便飯。而他，常常是別人把他扶起來之後，小跑一圈給人家看看，向別人證明他沒事。這樣的幽默，這樣的倔強，在不經意之間向別人洩漏了——他的名字叫陳述。

做兒女的攔不住、勸不聽他，就請來他的老友葉惠賢做工作。沒想到，陳老竟拿出了他最愛的宵夜來賄賂老葉——金獎白蘭地加油炸花生米。這是他最滿意的夜宵，沒有更多要求了。

三．“老王爺”的執著

三年前，葉惠賢製作的新版話劇《雷雨》，使眾多演藝明星再聚首。當時的陳述，已經因患腦梗，坐上了輪椅。姜文和潘虹相約去探望他。被影帝、影后擁在中間的這張照片，被葉惠賢老師幽默的稱為：老王爺起駕。

“他好像就是為了藝術而生的，為了藝術而存在的。在他八十四歲大壽的時候，他的健康狀況已經不如人意了。生日宴上，他把我拉到身邊，悄悄的對我說：‘老搭檔，以後我再也不能演戲了！再也不能了！’說完，竟像個孩子般號啕大哭……”

葉老師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在俊男靚女的玉照漫天飛舞的年代，這張珍貴的老照片具備的是一種無聲的卻是強大的震撼力。它將把一個真實的、可愛的、可敬的陳述，長久的陳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