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愛爾蘭風笛之《漫步神秘園》

易翔

我坐在這樣的房間,窗外陽光,窗前,二十四扯簾布攔截,一顆淚還是掉進心裏,覆蓋八分之一的表面。此時,剛睡夢中,從遙遠的愛爾蘭飛來一隻畫眉,推倒一本新買的五元書,推倒饑餓了三小時的空腹,攜我漫步神秘園。差一點了,我就飛離人間。真的,就在剛才還過去一點,我看見一隻翅膀的掠影,從我身體分離而去,撕開一片鮮肉,血淌在水上。滲透了四分之三的魂靈,四分之一將我拉下塵世來。

我想,有時,我是願意被釘在這樣的音樂裏的。就比如,這只在一個神秘的園子裏飛旋的來自愛爾蘭的畫眉。它肯定度不到三天世俗生活的生命,從來不去公司上班,不跑業務。所以,我也只在休息的時候聽它鳴唱。可是,就是這樣,相信嗎,紅色的樹,綠色河流,潔白的雪,溫暖土壤,還有安詳的牛羊,一一打倒我想像的天空。

有時候,我不是在聽音樂,雖然,旋律響進我的耳朵,撫摩我的耳膜,直拉著心往下沉入氛圍。但不是聽音樂。我愛幹些別的事,或者什麼也不做,傻呆,思維與靜默的黃金分割點上,離睡眠近一點。睡眠的泥土裏,我種過一滴淚,就一滴,靠近它。有時,淚是火,濕漉漉地燃燒。疼痛的微笑,鋪在易感而平凡的心靈上。

抬腳,往前,踏在音調與音調的罅隙,似乎陷了空,又浮出其他。忘記了一頁紙與一支筆間,我的倒影。卻看清了更真實的自己,懸在一隻風笛造的王土的天空上,我是王。我不是吹笛人,甚至,我也不是聆聽者,不是旅客,不是歸人。是王,沒有俘虜,子民。風襲掃每一處角落,在心,溫情。天空滴落一顆水,比淚純淨。濺在五百年的塵土。

風從八隻角度吹,只叫一個名字,內涵簡單,外延廣闊。它不發動戰爭,不折一兵一卒,征服我七個心竅,不羈飛揚的心竅。回憶許是很多,可是在萬年前的洪荒年代,很久了很久了,朦朧得不清晰了。那裏,有,我宿命的根脈,遺失了十個千年。埋葬了歲月的河流,紅塵的風霜雨雪,重重複重重的履痕,還有,無數個日夜的前瞻和回眸。我以追光的速度奔向死亡,這樣,才能重生。

不行了,皮膚癢癢了,今天,我沒沾滴酒,然而,膚上的細胞喝了。它們都醉,蠢蠢地爬動。可惜,不知道哪個酒吧能打上幾兩這樣的甘飴,哪天,我再細飲幾口。就會遍體醺紅。即使是跌倒的,我也會以為是昂首行走著,在草原上。沒有路,路是人踩出來的。這裏,心,漫步,洗滌,還原,成陽光,雨露,流水,山峰,土壤,草原,牛羊,雪,樹。不惹一粒塵。從此,夢見且記取,你我,作為自然的柔美的光影,映照在澄淨的湖水上,也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