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是水做的[節選]

浙江杭州/陳富強

 

記憶中的紅菱有四角也有雙角甚至無角的，有大的也有很小的。這回朋友送的是四角菱，色澤鮮豔欲滴的淺紅，這是一種顏料很難調出的顏色，說是紅，也不是很紅，是很嫩的那種紅，特別賞心悅目的那種紅。

菱角看上去十分尖利，但也有虛張聲勢的，手一掐，也能掐出雪白的肉來。於是，就有一個聯想，感覺這紅菱是水做的，它在水下先做成了肉，再做成了外殼。

鮮嫩的菱肉入口，帶有清香的味道，很爽口，一隻鮮菱在口，口腔就變得潔淨許多。菱是剛從水裏采上來的，腹部還有軟綿綿的一截枝節，它與菱莖相連，吸收養分。

這截菱枝所起的作用，與嬰孩的臍帶相同，它一頭連著母體，一頭浸在水裏，當采菱女子一手掐斷菱枝，紅菱與母體就脫離了，它的生命也變得不可逆轉。我輕輕一碰菱莖，很柔軟，稍稍有些滑，再稍許一用力，就斷了。

我啃咬著紅菱，因為不是每一隻紅菱都是嫩到可用手剝去外殼的，那些生長時間長一些的菱，其外殼就堅硬無比。我必須用牙才能對付它。一口咬開菱殼，白色的菱肉就裸露出來，很坦然的樣子。

賈寶玉說，女人是做的。紅菱也是水做的。她們一樣是水的精靈。紅菱是那些水嫩的女子，外殼堅硬卻內心柔弱。她們總是用一層看起來十分棘手的外殼將自己包裹起來，露在外面的，是尖銳的菱角。

就像人總有辦法對付紅菱一樣，那些最驕傲的冰冷的女人也總是能在男人的愛情或者花言巧語面前束手就擒。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構成的，男人為女人而生。女人為男人而生。

紅菱好吃，也好看。所以我更多的時候，是在看紅菱。我將她們放進水裏，她們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好的女人，也是用來欣賞的。她們姿態優雅地行走在男人的視線裏，美麗著這個骯髒的人間。因為有了紅菱般的女人，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才散發些許溫暖與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