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孙培用]

听取蛙声一片 / 孙培用

又回故乡的小村,是在去年农历五月间,草长莺飞,芦苇已长出两三枝叶。田野的风，像轻柔地穿过竹篱茅舍的童谣。老街变了模样，现代化的气息凸显。撒野的孩童们，哼着现代的歌谣，把小村的画面涂上了现代派的色调，他们无拘无束的身影，使我想起了小时候，我真想回到过去。
风用微弱的方式光临一个乡村的池塘，我也信步。池塘虽不很大，但在小村中地位很高，记得小时候我就是喝池塘的水长大的。二十几年不再有乡亲们光顾，池塘已改变了模样，一年四季都没有大浪，却养育了小村的人们。一只青蛙在水边探出头来，不待我走近，它又跳走。之后，我听见了蛙鸣，一唱一和。青蛙绿色的外衣显示了它在这个初夏的高贵。在城市很难一见的青蛙，又让我兴奋不已地回到童年时光…..
小村的傍晚是快乐的，吃过晚饭，我便约小伙伴去疯跑。孩子们的欢笑声，伴和着青的旋律在乡村的夜色里轻轻地流淌，在孩子们的童年往事里流淌。记不得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是哪一只青蛙开始了最初的演唱，忍受不住寂寞的众多青蛙们，在池塘边开始了多重唱。孩子们也乱唱起乡村的歌谣，就在与孩子们对歌的练习中，小青蛙练就了一副金嗓子，它当之无愧地成为歌唱家，每年春天到夏天，它们每天都要举办声势浩大的演唱会，专门为孩子们唱歌，专门为乡村唱歌，专门为季节唱歌，专门为岁月唱歌。为乡村的月亮唱歌，为静静的池塘或潺潺的小溪歌唱，为劳累了一天的父老乡亲们歌唱。青蛙们的演唱，着实打动了乡村和岁月，小村仿佛听话的故事书，悄悄地躺在童话的摇篮里任岁月翻动。
有时候会有铅色的阴云光临池塘上空，青蛙们也会用歌唱的方式暗示着一场雨的来临。地里的农人们看着天边阴云，他们擦去额上的汗珠收工，在池塘边，农人放下农具，解下草帽，用宽厚的手掌掬起一捧水，洗去脸上的灰尘和汗水，洗去脚趾上的新鲜泥土。当农人荷锄而归，天边刮来一阵狂风，青蛙们的演唱达到最高潮，这是它们显示预知力的最好时机。雨点落下来，池塘的水面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水波，波纹互相碰撞倾轧，呈现出无比的爱恋和纠缠。蛙们的歌唱会暂时告一段落，它们静静地接受雨的洗礼。雨停下后，青蛙们又出现了，它们永远是跳跃的冠军，能够凭借水上几块浮叶，跳出这个池塘，在一只青蛙的优雅举止中，一只或几只惊惶的蚊虫会成为它们的晚餐。
早晨，阳光会很明媚，洒在水面上，池塘四周会有些许雾气。谁家的媳妇穿着红衫手里抱着红色的脸盆装满衣服走向池塘，那女人弯下身，只一会儿的时间，她的手里便溢满了金色的泡沫，散发着乡村土壤的味道。不一会儿，张家的三女儿、李家的小翠也都走来，乡村的池塘就是她们的镜子。她们美丽的身影显映在水面上。蛙们就在不远处，它们一眨一眨的眼睛羡慕这些少女、女人，它们用美好的歌声，打动过这个春天、叫醒了春姑娘的歌声为洗衣的人们伴唱。
中午，阳光灿烂，小村的一群孩童又来到池塘边，我就在其中，大家争先恐后地脱去衣服，将裸露的身体跃入池塘中，大家已经在乡间的池塘中开始了游泳的学习。乡村的池塘自有它的净化功能，终年清澈，蛙们更不甘示弱，用不绝于耳的叫声给我们奏乐。看到我们嬉戏的高兴，蛙们也会争先恐后地跳入水中，用它们敏捷的身姿吸引我们的视线。
小村的夜是属于孩子们的。在月亮的照耀下听青蛙唱歌的孩子们，已把父辈的愿望变成动力伸进黑色的田野，把青春的梦想织进五谷丰登的年华，把月夜如水月亮如盘听蛙歌唱的美妙装祯在童年的相册里。
打开一幅幅小村的画图，饱满的玉米，红色的高粱、金黄的水稻，还有园中的菜蔬乃至田野里、四季中所有的农事，都是在聆听青蛙的歌唱中成熟。农家院中的鸡、鸭、鹅、大黑狗、小花猫、小白兔和村里所有的生灵，也都受到了良好的艺术熏陶，和着青蛙们演唱的节拍，舞之蹈之。小村的孩子们诸如我，也在青蛙的歌唱中一拨一拨的长大。
大地依然四季轮回，月色依然撒向大地，那些曾在青蛙的鸣唱中长大的孩子们，他们的孩子已到了听蛙唱歌的童年，不过大多的城里的孩子只能从电视中，连环画册中认识小蝌蚪、青蛙了。他们或许对青蛙的鸣唱太陌生了。城里的夜除了霓虹灯闪烁、汽车的往来穿梭，恐怕小朋友们很难听到蛙鸣了。或者只有在野外郊游中他们才能大胆地捉到他们认为很神奇的小蝌蚪了。 月夜的童趣已经不能从孩子们的思维中信手拈来，孩子们不再有父辈与青蛙们对歌的童年和浪漫了。但是，我还永远记得蛙声一片，蛙在春天开始起劲，走在田野上，你我随时都可以听见蛙们一鼓一鼓的旋律，把乡野的水面鼓动的沸沸扬扬，蛙声连成一片，把父老乡亲的梦拥得窄窄的，父老乡亲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播种和收获，给自己留下应得的那一部分，其余的营养馈予子孙。辛勤会有收获，劳动使人们对工地感恩。蛙们，它们最理解父辈们的汗水，在汗水流下去的地方，在庄稼拨节的时候，在秋天到来之前，用属于自己的抑扬顿挫的符号，为父老乡亲伴奏。我永远向往蛙声一片，因为是那样，才让我认识了劳动，认识了友爱，认识了大地上的作物与生灵，使我懂得了谁劳动谁就会有收获，懂得了付出才有回报，懂得劳动的艰辛和饥饿，懂得如何热爱生活珍惜生命！所以，今夏再回故乡小村中，我还会听取蛙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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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淡香]

充满对家乡的热爱。

[孙培用]

斑竹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