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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

《缘自心中的真爱》

　——读徐檄文其人其诗
　　　　　　　　　　　　　　　　　　　　　　　金国旗

　　什么是“天经地义”？我说，檄文兄出版《徐檄文诗选》就是天经地义！否则，这个大千世界，凡是被他付注深情真爱过的一切，都将死不瞑目！我这么说，既非痴人说梦；更非故弄玄虚。文若其人，诗若其人。近日，有幸先睹为快，读了《徐檄文诗选》付印稿的全部诗篇。透过那几百首、近万行质朴的诗句，我深切地感受到了诗人深层次真情博爱的心灵品质。
　　在说起檄文兄其人其诗之前，我突然想起里尔克曾经在谈到他崇敬的诗人歌德时所说的那段话来，他说：“某些人怀着评判的意图去接触艺术品，这是愚蠢的冒险，正因为他企图立即对自己所有的感受做出说明，便反而始终无法靠近那想要将他包围的艺术魔力，于是，他作出的评论便是冷冰冰的。”据此，我国的梅疾愚先生在评论著名诗人薛卫民的诗时也曾指出：“要想体验艺术品的魔力，就要抛弃评论的意图，要调动自己的全部感觉，像荷花浸在池塘一样，去感受水的滋润，最后的标准是不求自来的。”
　　真的应该感谢里尔克，感谢梅疾愚，他们让我懂得如何读诗，如何品诗的同时，也知道对一个诗人的尊重，是一件多么高尚的事情。那么，为了不至于“愚蠢的冒险”，就让我们一同“像荷花浸在池塘一样，去感受水的滋润”、感受檄文兄的“艺术品的魔力”吧。
　　奶头山敞开怀／喂养天空／白云湿润，蓝天柔软……／／奶头山正值哺乳期／离绝经尚远。《奶头山》。山之巅／风光无限／视力无法抵达／／狠狠心／把眼球抠出来／铆足劲抛过去／悬挂在山尖上。《视力无法抵达》。且不管檄文兄是否来自山民，他在山区跋涉、颠簸过的那些日日夜夜，自然让生性不事张扬的他，与大山结下了难解的情缘——是刚毅无欲的大山塑造了他坚韧无私的品质？是默默奉献的他增添了大山伟岸的壮美？总之，沉浸在他诗的“池塘”感受艺术之“水”的滋润时，他那浓郁的山之恋，无时无刻不在把我感染。
　　……远处，山坡上／溯风扬，草枯黄／觅食的公山羊／僵卧在山岗／雪啊／快快大大地下吧／唯望将它埋葬／莫让野狗／撕碎它的胸膛……《深山的传说》。他爱山，他爱山里的一切：裁一条灰蒙蒙的裙子／薄如鲁缟……／似有似无地美着……雾散了，天地间／一切高大与高傲／卑贱与卑微／依然赤裸。《雾》。作为时任教育局长的他，自然更爱大山深处的那所小学：……山路尖利的石块／如饥饿的牙齿／咬着小车的轮胎／发出耗子磕皮球的咯吱声……钻进叫做教室的土屋／脏兮兮的男孩子／头发蓬乱的女孩子／起立，敬礼／大声叫，局长好……《大山深处的那所小学》。作为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与大山的命运深深地融为一体的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绝不亚于小车轮胎被尖利的山石扎咬那么疼痛难忍。
　　有位大师曾经这样感叹过：“故乡啊，你是我深爱着的痛！”由于爱得太深，痛得太切，他甚至产生了恨。他恨“硕鼠”、他恨“贪官”、他恨“污染”、他恨“不公”……他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假、丑、恶如毒瘤般痼疾难医——应该死去的却旺盛地活着；不该死去的却猝不及防。
　　肺叶可以夺走它／血压可以冲垮它／迫你告别生活／逼你丢弃妻儿……《生命是那么的脆弱》；绝症宣判之后／没有哭声／如同雷雨过后／一切复归宁静……《夜半，细雨中的烧烤摊儿》；他们从小小子／长成大老爷们／他们黑黑的脸膛，在／黑洞洞的煤矿中闪光／他把少女塑造成真正的女人／为他们生下了儿女／／矿难后，半个月／他们念叨着遇难工友的名字／坐上似曾相识的的车／直挺挺地，让自己／回到二百米深处的井里……《他们》；一个没有资格拥有档案的农民／……老婆早已嫁给了别人……／构成他生活的全部／劳动和酒／……他弟弟老四／开了个小烧锅／出酒的前一天／老二死了……《老二埋在半山坡》……
　　读着这样的诗，那些活灵活现的人物是那么的熟悉亲切，那些生动凄美的情节又是那么的让人揪心不已。尤其让我刻骨铭心的，是他写母亲的那一组，有十多首。母亲的三次大病和死亡，以及送葬和后来的上坟的祭悼……无不是诗人从心灵深处哭出来的血和泪。面对这样真情倾诉的诗，你真的很难（也毫无必要）用“一只笼子，一只鸟”（卡夫卡语）的评判标准，硬去贴上什么“主义”，什么“流派”的标签。
　　如果说“世界上并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的话，那么，对于檄文兄来讲，他最具备的，也最擅长的恰恰就是一双发现美的慧眼。从他的作品中你会感觉到：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似乎无处不诗，无时不诗。我粗略算了一下，从青年时代开始，到他退休前约四十年时间，他总共写了七千多首诗。选入《徐檄文诗选》的，还不足百分之三。如今，他更是诗兴大发。起初，我真的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檄文兄对诗如此痴迷？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曾经有人作过这样的概括：“人生在世，名利二字”，我虽并不完全赞同，但认真地想想，又觉得不无一定道理：古往今来，不论是贫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又有几个能在“功名利禄”面前心如止水，拒不想入非非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言行举止，一切所为，如果抽去“名利”的内核再等量一下，看他还能剩下几斤几两？
　　就拿几十年于诗痴心不改的我来讲，虽然绝不崇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信条，但我笃信“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说道。这些年来，写作尽管没有发财，可所得的虚名亦算不少，如果把那些半文不值的“头衔”全部印在名片（骗）上，一张肯定不够用。
　　而檄文兄却是名利全无——
　　据我所知：在他退休前，居然没有在任何地方发表过一首诗。是他不懂诗、不会写？可他是正宗的科班出生，大学中文系毕业。他当老师教出的学生，早已当编辑、当作家的大有人在，甚至跟他学习写诗出了名的也不乏其人。就冲他曾经担任过局长、市委宣传部长、区长的影响，不要说他有七千多首的诗作，就是两手空空，只要他想发表几首作品，那还不是张飞吃豆芽的事情！
　　与之相比，或许，这也正是我自愧不如之处。通过读了他的诗，才使我真正感受到了他灵魂的内核，看到了他清澈心灵映出的高远碧空——在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当今，“在从外部到内部都被重度污染的人群里”（梅疾愚语），檄文兄居然自始至终地坚守着心灵深处的大爱真情，实乃诗之大幸哉！
　　仅就爱诗、写诗来说，与檄文兄相比，前有无古人，后有无来者？我不敢妄言，但我敢肯定的是，有生以来我没见过第二个。他的一首诗是这样写的：如果／我死了／不要纸钱／不要鲜花／也不要／黄缎子蒙尸布／把一部展开的唐诗／翻到李白那页／盖在脸上／就已足够／／别忘了／还有／眼镜《如果我死了》。看来，他不仅是今生今世，就是死后，仍然还要读诗、写诗。否则，他死了还要眼镜做甚！
　　写到这里，我突然就想起唐朝那个十五岁就中举及第，官至右拾遗、监察御史的元稹来，仅管他嘴上喊：诗是“雕虫小技，壮夫不为”也，实则却写下了《元氏长庆集》六十卷；还有那个一边感叹“吟作诗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被后人尊为诗仙的李白，一边把诗写到了登峰造极。正是他们这些在“万言不值一杯水”的当时，缘自心中对诗的真情大爱，毅然决然地筑起了中国乃至世界的诗歌艺术高峰！
　　难怪真正视诗歌如生命的檄文老兄，死后非要用“一部展开的唐诗”覆盖不可，而且一定要“翻到李白那页”。
　　军人战死，必定一袭军服裹身；党员辞世，只有那些作出过杰出贡献的领袖们，才可享受党旗覆尸。我想也只有像檄文兄这样，一生不为名、不为利，写诗如痴、爱诗如命、尊诗如神的真正诗人死了，才配得上用唐诗覆盖！
　　

(该文是应老诗人徐檄文先生之邀为其《徐檄文诗选》作的序。《徐檄文诗选》已于２００６年１０月由中国文联出版社正式出版飞行。２００６年该文已经被几家报刊发表或者转载；2007年8月9日又被吉林省《视听导报》“阅读欣赏”栏目再次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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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逖]

老兄是“序”的写手，很高兴。祝贺您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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