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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鹦07晋级赛]小说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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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总目录 -> 故事小说[600字内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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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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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7/10/24
文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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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7-10-24 周三, 上午10:41    标题: [彩虹鹦07晋级赛]小说投稿 引用回复

是多少年前,我记不清楚了,有这么一位国王,修治天下,颇具声名。妻子似采萍梅妃,如月殿嫦娥,又满腹经纶,惜老怜贫,把他欢喜得嚼着蜜似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视如掌上明珠。不仅出落得越发如花,而且聪明绝伦,愈发他百般宠爱。
皇宫楼阁重叠,豪华崇巍,气派非常了得。臣子们个个都贤明干练,忠介耿直。仆役可靠,盟邦拜谒,如此,一派太平景象。御花园里生机盎然,草木流苏映着花红。假山上松柏参,池塘内莲叶田田。可进得眼前这两扇微合月牙门,一棵女儿海棠,其势若散,氛围幽雅,只可惜还不曾开花。
人有旦夕祸福,王后染疾没数日就茶饭少咽、面若黄蜡,起不来床了。国王一听妻子病危,十分焦急,一面派人去请好御医,一面撩了帐帘近前问寒问暖。王后拥衾倚枕,憔悴不胜说:“陛下,臣妾命休耶!实指望与你历窃相共,地荒老,万没想到前段日子好好儿的,这会就十分支持不住,岂不是前生冤孽?来生未卜次生顿休!”
国王愁肠寸结,伤心坠泪,沉吟半响,只管解说劝慰:“爱妃哪里的话?心如古井水,密誓百年,地下结成连理并开蒂,在天比翼殷勤为探看。纵然是个大症候,也没个久治不愈的理。”
话音刚落,御医身轻如燕,已飘至阶级上,趋步向前请安。国王满怀热切地说:“太医少礼。看这脉息,与性命终究有妨无妨?”御医听了,便屈一膝坐下,凝神洗诊了半刻工夫,拈髯说:“这病突兀蹊跷,所患者难捱耐,虽生犹死,何况娘娘又思虑太多,冒冒失失的,大有不祥之兆。”
王后倒不介意,忍不住要说几句:“我知道这病不过是挨日子,去就去吧,哪个凡夫俗子不得最终黄泉受那辈子的苦,剩了个孤魂野鬼儿。太医劳乏,你下去休息休息。”御医知趣不好作答,说了声“是”,欠身低头退出。
情知熬不过春流夏,秋又冬,王后对放声痛哭的丈夫说:“贵为天子,这又值什么怅然神伤?后宫佳丽如云,个个天资国色,圣上若钟情于哪一个,尽管纳了为贵妃,不照样心满意足,欢畅无比。”
国王倒有些吃惊,两行泪水沿颊而下,紧握妻子纤纤玉手说:“不,不,朕与爱妃永结白头偕老之盟,如此说来,真的痛煞寡人呀!”
“愿与陛下同享千年万年!但以天下之主,不能庇护个病人。臣妾已有所考虑,望陛下以社稷为重,找一个绝世无双的佳人,恩情美满,子枝荣秀,也不至于无儿独女、江山断送。”
情缘难续,国王觉耐受不住,为难地说:“爱妃呀,你生得肌肤莹润,仪容俊雅,又兼性情贤淑,知书达礼,非常人可比。纵使寡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要与你平白无辜地分开,如何是个了局呀?”
王后见国王说到自己心坎上,也觉得过意不去,只默然不语。这岁月如流,光阴似箭,终于她驾鹤西去。好不令国王伤感,痛煞肝肠!与妻子焚帛烧纸,再传旨下去,为亡妃盖一座祠堂。
偶一抬头,见月色如洗,数枝菊花雅致,院中并无可以共赏之人,不禁又滚滚泪垂。想当初,两人如胶似膝、美满和谐,离开一时半刻也着实是虚度流年;却如今,阴阳两分隔,只好似晚箭穿心,千种凄凉,百般愁思,枉自伤了情肠。唉,唉,时移境易,人变事迁,就觉得头昏脑涨,也支撑不住了,回室内休歇去。
自此以后,日日国王精神恍惚,意态慵懒,独自里苦恨茫茫。马丞相对主公的心思极其明白,在全国范围内遍求窈窕淑女,但没有一个领袖群芳的人可以大悦龙心。
眼看女儿鲜润若阆苑奇葩,闲静似金屋婵娟,加之于绞姿妩媚,才情过人,不觉 国王吃了一惊,心旌摇荡起来。本欲诉说衷情,却反而会害了她终身,一时开口不得。无奈自己情心炽热,兴动难遏,忍不住委命王媒婆过去轮转絮聒。
说话之间,公主苍耳心中凉了半截,满脸狐疑说:“老妈子无理,开如此之大玩笑!”
王媒婆笑说:“公主欠妥,听老媳妇细细剖析。自古帝王无不有佳人三千,惟独万岁爷与萱堂合殿春香、牢扣同心。只是可惜王后娘娘早早归天了,临别之际要绝代佳丽代以承宠。既然陛下爱怜与你,这是千载难逢的姻缘呀!依我看,不如暂且先依了圣上,日后再作计较。”
苍耳知其话外有音,好不得意地说:“我身子疲乏,想睡一觉,你不必再搅扰了!”王媒婆是个聪明人,察言观色,见公主气怔,不好顶撞,放诺诺下去了。
这苍耳呆了半响,痴痴迷迷,只觉愧悔交加,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乱想着,却见父王满面含了笑来。正要陈述自己苦衷,没容她开口,国王拈须微笑说:“苍耳娉婷美貌,兰心蕙质,绝色天资,百眉频生,胜过倾城仕女多多,所以寡人褒封你为贵妃。”
急得苍耳热锅里蚂蚁似的,含嗔带怨说:“连父王也打趣孩儿?如此混言乱语,怎能说得出口!就是死了,雨露恩浓,恃宠放纵,和我也做不了干连。”说着不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国王见女儿泣泪交流,声音嘶哑,知她心里酸楚,索性向她表白:“你哪里知道父王的心事?几次想与你诉说衷情,只是半个字也吐不出,倒害得自己夜夜凄凉,难以超拔。如此下去,何时才是个了局呀!”苍耳不搭腔,转过身去,拿绢子拭泪。
国王见状,急得跌足搓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勉强去了。
皱着眉头,淌着眼泪,一边整理衣裳,一边想着这些,自然苍耳心中疙疙瘩瘩,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梳妆穿戴,见天色尚早,也不乘车,出了皇宫,径直来到丁香婆婆家。进门便哽咽难言,泪花满眼。丁香婆婆知道她心事,请进了屋子,端一碟子新栗粉糕,不慌不忙地说:“有门楣的人,对才高貌美的女孩儿心寸奢望,也是莫恼的。孩子你是金枝渔叶,不能像杨花柳絮一般,由不得己做主。”
苍耳听罢,不免强作欢容,苦扮笑脸,低头说:“心中七上八下的,十分委屈!”
丁香婆婆身旁坐下,抬手整理公主鬓发,又开口说:“可怜见儿的,圣上旨意,违抗不得呀!他那么会怜香惜玉,黄金灿灿绫棉裙求之不得,你索要一件,国王担当不起,实在无颜空手而归,也好罢休了。”
苍耳怎敢怠慢,千恩万谢地作别,乐悠悠回到宫中,将丁香婆婆的主意细细向父亲说了一遍。
国王听了,心中稍觉安慰,越发欢喜说:“苍耳莫着急,此事包在父王身上,寡人送了过去。”
苍耳半信半疑,一时又没有了主张。迟缓片刻,义正词严地说:“父王一言九鼎,三日未成,休再要打女儿的主意。”
国王俏皮笑说:“遵命!”说着,一径来了殿上,当下召集京城各能工巧匠,吩咐他们说:“做件金黄灿烂珍珠裙给公主穿,三日时光就足够了。这不是玩的,倘若喜事成悲,怠慢了寡人,你们知道后果如何。”众人不敢违抗,只得叩首领命。
当次之时,苍耳独坐于花树下临风洒泪。四周柔丝拂池,草木茏葱,又兼金鱼戏藻,黄莺穿梭,她心中颇有感触,话到嘴边,都化成深深叹息:
冤孽啊,害得自己身不由主,只能听天由命。纵然满腹幽怨,万丈愁绪,更能向谁人诉说?
思索无味,越发呜呜咽咽,双泪涟涟。待气消一消,抬头一看,只见冰轮乍涌,银河清浅,星斗阑珊。苍耳狠了狠心,向地啐了几口,一面止住哭声,一面抽身回到屋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想着想着,听得窗外几只早醒的小鸟唧唧喳喳,再无心睡,坐到妆台之前,只管托腮闷坐。
清晨,国王满面喜气地掀帘子进来,见她眼睛红肿,脸带泪痕,已经明白了几分,依旧微笑说:“苍耳,看你神思困倦、意态慵懒的,岂不叫人寒心?杏苑里花团锦簇,浓香馥郁,且随父王去消遣消遣。”苍耳懒懒地看了看他,沉重的眼皮又垂了下来。当下幽幽怨怨说:“胸中闷闷不乐,何有闲情逸致?只能默默地向窗前的烟柳、户外的画桥凄楚诉说。”
国王觉得有理,正愁无法应答,忽有人倒地叩头,捧上珍珠裙,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催促女儿快快拿定主意。
苍耳见状,心如刀绞,呆呆地坐了半晌,冷笑一声说:“父王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这个珍珠裙,还望打点上朝,女儿好清静片刻。”国王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痛又爱,也难反驳,便干脆影子般飘渺而去,转瞬间不见了。
苍耳此刻无情无趣,但也怕父王抢就鸾俦,想了一会儿,已熬得头昏脑涨,就急煎煎到丁香婆婆那边去了。
丁香婆婆沉吟片刻,知她心事重重,不觉也唏嘘起来,又开口说:“孩子莫急,婆婆早又生出一条计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如今圣上乐在兴头,想来你有求必应,就珊瑚色的绫绵裙索要一件好了。”
苍耳闻言,揣摩半天,料想好事有望,不由露出了笑容。一面答应着,一面高高兴兴回皇宫去了。来到一座华亭,但见梁上紫燕寻巢,岸边鸳鸯对浴,绿丛深处又有黄莺穿梭飞行,婉转鸣唱,只觉得情思流动,心旷神怡,欣赏好一阵子,又乐颠颠地继续赶路.
国王见女儿一扫往日愁容,心中自是欢喜,缓缓地坐在竹榻上,和蔼地说:“苍耳,怎么你满面春风,脸蛋儿绽成了一朵兰花?”于是苍儿恭恭敬敬地提出了满以为稳操胜券的要求。国王听了,揣度其心理,也不便相强,一时朗声大笑说:“女儿吃的穿的,尽管说了出来,就是父王天天操心,愁断了肝肠,也不能苦了贞静温柔的娇妻。”玉音未落,便步出杏苑,乐悠悠地去传旨珊瑚色的绫绵裙做活。灵巧的裁缝不敢怠慢,因此昼夜不闲。
一早,苍耳起床,无精打采地坐在之前。但见镜中人意态慵懒,憔悴不堪,头上竟添了几丝银发,心中更加伤感。鼻内一酸,早已滴下泪来。正当她悲思之际,忽然传来一句:“公主,万岁爷要你知春园那边去商量事呢。”
苍耳见说,只得拭去泪水,勉强搭讪:“既如此,回父王去,我紧跟着来。”小太监明白,立刻往返。一面想入非非,一面苍耳娉娉婷婷走进园内。但见绣带拂荡,红毡铺地,金炉内香烟缭绕,玉瓶里奇花烂漫,国王打扮成新郎,端然坐在卷帘楼阁,又耳闻箫管悠扬,笙笛并发,才苍耳理清了一点儿头绪。正要分辨,早有侍女簇拥她上了楼阁。
国王见了,越发乐不可支,双眼迷成了一条缝儿,笑说:“苍耳莫作惊诧,绫绵裙以织就,快开脸剔眉,戴花冠,穿吉服,与父王司仪唱礼,早些结了白头偕老之盟。”说着,就有一侍女捧上绫绵裙。
苍耳接过一看,确是正宗之物,顿时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待要劝告父亲几句,又恐万一有什么枝节,一时也不曾开口。
国王见她粉颈低垂,默然不语,料想是个好兆头,拈须微笑说:“好女儿,你说这桩姻缘如何?”
苍耳慌恍惚惚,身子仿佛要炸裂似的按奈不住,只仗着胆子说:“父王好不知趣,头脑一热,先张罗起喜事来。况且这京城金闺玉质,毛嫱丽姬,所到之处,比比皆是,为何单单看中女儿?如若你固执己见,不察人之衷情,勋女儿之名节,则是自私之徒、卑鄙小人,罪上加罪啊!”
国王沉吟片刻,惟恐女儿会做出下等的傻事,只得暂且将心思收敛了,问如何才能称她的意。苍耳也不勉强,光灿灿汗衫儿要一件,天真以为会父王没有点眉目,不觉塌实了几分。怎奈国王情痴情种,不到三日的功夫,将华丽衣裳送了过来。倒反为伤感一阵,这苍耳掩面哭泣,泪水直往肚子里咽。实在坐不住了,自去丁香婆婆那儿谈心。
丁香婆婆见她说得恳切,知她愁肠暗断,沉吟半晌,开口解劝:“孩子你虽是金枝玉叶,得罪了圣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然而惟父命是从,非自己情愿,下半辈子也不得好过。他爱怜你若掌上明珠,双飞黄莺,睡暖鸳鸯,无一能牵动他的芳心,况且你倾城倾国,品行贞静,自然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风流婚约。只要做成圈套,撒娇卖痴,软磨硬缠,御花园里那株女儿海棠承值。圣上为难,不肯糟蹋了先帝的阿物儿,也只得作罢。”
苍耳听她如此说,细细寻思,觉得可靠,应诺着过皇宫这边来。
国王见女儿颠颠倒倒,知她心中有事,便故意高声咳嗽了几声,只微微笑说:“苍耳不舒适,可看太医否?”
苍耳眨巴着凤眼,紧缩了眉头,含怨带嗔说:“女儿日夜煎熬,倒像坐了牢狱似的。这叫天不应,诉地无门,生死由不得自己,自然神情恍惚,身心交瘁,该埋怨谁,又谁之过错,父王你知晓。”说着,禁不住泪下如雨。
国王郁郁不欢,仿佛几盏酒下肚,肠内热辣辣的,待要数落她几句,又见女儿愁绪如麻,只得咽住。
不知过了多久,才苍耳心里略略放松一些,一面拭泪,一面将丁香婆婆的法子说了。国王大吃一惊,浑身乱颤,怕女儿看出了端倪,忙欣然应诺。倒苍耳心头酸酸的,表面上嫣然一笑,私下里珠泪涟来年。
这日,散朝之后,国王迤俪往杏苑处来。但见苍耳于池边抚景伤怀,心中微微不乐,却也不愿意十分流漏,只微笑说:“此处好景致呀!柳垂金线,红荷舒展,咱们坐一会子船,将往日的郁闷一扫而光?”
苍耳抬起头来,待要说些什么,无奈神态索然,心中好不自在,又把口掩住。一时黄门女儿海棠原料的衣衫送来,直她双眼发直,呆若木鸡,忍不住又滴下泪来。怕父王存心,只得拭去泪水,借以身倦为由,回绣阁床上躺着,胸中火烧火燎。国王见女儿如此,一张老脸憋得紫涨,又因为爱怜到了极点,只得隐忍不语,闷闷不乐回去了。
这里苍耳想一会儿,哭一会儿,只觉万念俱灰,不如早点儿了却残生,便颤微微地去自缢。看到院内一株梧桐,从腰间取出一条白绸,右手颤颤抖抖,口中说数:“父王你自讨没趣,连累孩儿早早命归阴曹,留下自己无妻无子,煎熬度日。如今都得了这般结局,活着还有什么风光,去忏悔罪孽,好来生成全你的心愿,与意中人主配鸾俦,恩爱无比。”一面呕得肝肠寸断,一面就有丁香婆婆急煎煎地寻了过来。只见她哭得泪人一般,在打结绳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把抱住苍儿:“孩子怎么了,怨气冲天吗?也 未免太优柔寡断,枉自糟蹋了自己的身子,让人心寒!”
苍耳缓缓回过神来,泪眼婆娑,折腾了一会儿,满腹幽怨地哭诉,说到痛心处,又要寻死觅活。好不容易被丁香婆婆劝阻,便她干脆一屁股坐到山石上,泥雕木塑一般,话也懒待说。
丁香婆婆揣度其心理,忽然生出一计,回绣阁取海棠衣饰过来,意味深长地说:“瞧!看它多丑,谁见了都会恶心。你裹了出宫,我助你一臂之力,以后就可以放下心中一块石头。再携带上这金钗,路上需要吃穿,向它轻轻哈一口气,飞肝风炙,绮衣罗衫,说不完更享用不尽。”
苍耳不想失此良机,接过金钗,心意一定,冰轮皎洁时就溜之大吉了。
国王闻讯,头上仿佛响了一个焦雷,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百般去找,无奈丁香婆婆暗中佑护,也都是石沉大海,杳无踪影。
光阴荏苒,苍耳缝河渡船,遇山绕弯,不觉已是次年早春时节。但见花染深红,柳拖青翠,又兼清渠环绕,曲径纵横,只觉得萍踪浪迹,衷肠难诉,落个不孝的名节,禁不住愁绪纷纷,泪如泉涌。虽有人与她谈笑,打趣她装束脏兮兮的,送了各色衣裳,都她千恩万谢地不肯接受。
这日,春阳和煦,暖风吹拂,苍耳来到了一农场。只见鹅鸭成群,牛羊哞咩,竹篱外长着奇葩异草,萝卜青菜,令她好不心旷神怡。又有叠翠青山,幽幽碧水,越发得了意,柔声曼调起来。
此刻,农场主闲来无事,独自在夹道上漫步。忽听那歌声婉转圆润,如夜莺鸣叫一般好听,耳朵支棱着循声过来。但见一人浑身上下裹一件肮脏的树衣,惟露两只丹凤眼似有哭泣之状,心中却是疙疙瘩瘩,思前想后,收留下了她。苍耳当然愿意,能有一个所在住下,自然是喜出望外,心中安稳。
好景不长,伙计们开始讨厌她外在龌龊起来。苍耳也不理论,就农场偏僻的角落安顿,牧羊放牛,添食挖菜,谁都没她勤快,渐渐地,少有人奚落,雨打梨花,萧瑟残荷,不曾撩逗她伤春,更不知恨秋。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间又是春意盎然。苍耳独自徘徊在流水小河,抬头望去,只见乌鸦啼叫绕树旋飞,金色夕阳映照着村庄,竟也心慵笑懒,意态索然起来。被风一吹,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发现水中倒影树皮缠绕着恶魔似的,禁不住心痛神驰,早又珠泪涟涟。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苍耳叹息数声,知时候不早,回房歇息。如今正直春深,更是人懒身倦,不觉沉沉睡去。慌恍惚惚间,有国王伸出瘦骨伶仃的手拉着自己,颤魏地行了一程。忽地他脚下如绵,眼中似醋,“扑通”一声昏厥倒地,惊起宿醉未醒的苍耳。登时大叫一声,心中突突乱跳,身上冰凉一片,屋内闷坐了一会,到幽径漫步,只见天边冰轮乍涌,地上清光如水,又想自己是孤蓬旋转,无根无蒂,再一次心痛肠断,凄凄哀哀地哭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竹枝上鸟雀乱啼,抬眼一看,东方已透出几缕晨光熹微,实在无心抛头露面,便缓缓走近镜台。轻轻脱去乌黑的树衣,穿上件杏色罗衫,一条湘绣裙,倒像是野兽变成了美女,难掩其天生丽质,端庄俊雅,不觉苍耳放松了许多。也自出心裁,想方设法带宝簪珠,越发天仙起来。他人不知,谁也不愿意接近一个给以敝履印象的女孩。
光阴如流,转瞬已是清秋时节。玉蕊凝霞,奇草苍翠,人气香烟,晶艳氤氲,甚是有趣。王子潇洒宝马香车,锦伞翠盖,去消遣数日。早惊动了满城士女,无论老的、少的、娇的、丑的,路上乌压压一片,前簇后拥,眼睛只顾盯着非常男子。
潇洒不好辜负了她们的雅兴,只管回笑,待众人散后,已是傍晚时分,只见暮云四起,华灯初上,加之苍苔露冷,草径风寒,便张罗着附近农场滞留下来。
清晨起身,瞧着童仆睡得正香,不想惊动他们,梳妆穿戴完毕,悄无声息地到户外溜达。见翠鸟和鸣,野花夹道,自当欣赏流连。忽来到一片瓦砾,中间突起三间房子,冷冷清清,禁不住吃了一惊。走近窗前,闻一阵龙脑清香扑鼻,身不由主,拿双眼滴溜溜地往里瞅,不觉魂灵儿飞在了半天。慌恍惚惚,如在梦中,貌若天仙的女郎轻轻撩起细丝般的乌发,上面珠光闪烁,碧翠辉辉。加之艳而不妖,娇而不媚,就连那去雕饰的芙蓉也得让她比并下去。潇洒看着看着,越发筋舒骨软,奇痒难熬。想要一个箭步冲上去,诉说衷情,又觉得女儿家羞羞答答,岂不害臊了人家?如此颠来倒去地思想,听得远处侍从招呼,只得硬着头皮往回走,一步一会首。
也许是心灵感应,苍耳偷眼看着潇洒,见他风姿飘逸,仪表超群,不觉心旌摇荡起来。如今那人缓缓离去,总不免有几分遗憾,一时间柔肠百结,芳心欲碎,按奈不住,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倒是潇洒内心急切,有意与她颠鸾倒凤,极尽绸缪。正要派媒妁牵线说合,又怕门第悬殊,不能与意中人相濡以沫,地久天长。再说风花雪月,流年似水,早已婚龄男儿了,不曾有倾心的女儿与己相配。越想越不是滋味,转日起来,不觉恹恹成病,呆一阵好一阵。各个仆从惊恐异常,只得一阵风似的锦簇簇回銮。
国王、王后听了,急得团团乱转,四处求医访药,反倒病愈加重了。见命根子逐日肌消骨瘦,奄奄然露出些下世的光景,都如万箭攒心,哭出一缸子泪来。
这日下了早朝,国王独自一人亟亟来到东宫。坐到儿子床前,悲苦愁思不绝于怀支持不住,泪水只往肚子里咽。潇洒虽然病犯沉疴,却还听得清楚。当下醒转过来,惺眼尚自朦胧地问:“父王伤心了,在感慨唏嘘?”
国王忙拭去泪水,哭拌笑脸说:“不曾伤感,是为王儿祈祷,所以如此絮絮叨叨。”
潇洒不依不饶,曳住父王的衣袖,只管呆着脸儿说:“我活不了几日了,把我打发走吧,以后不再连累你了。”
国王一听,越发老泪纵横:“王儿可是糊涂了,这是哪世的话?若你去了,寡人再也活不成了,你母后也不得安生。”
见听父王涕泪交流,声音嘶哑,早已潇洒明白自己说话造次了,觉得无味,便缄默不语。国王只直哭得气噎喉干才罢休,不免强作欢容,用言语试探说:“王儿总是遮遮掩掩,吞吞吐吐,但凡有苦衷,明说了吧,心里宽慰些。”
撞到心坎上,由不得潇洒大吃一惊,再难隐瞒,要农场那位裹着树皮的女孩给自己做一盒子菱粉糕吃。
国王觉得蹊跷,情不自禁地问:“任那珍馐异果,猴头燕窝,你都无胃口,只嚷外造点心慢慢咀嚼,是何道理?”
潇洒自觉忘情,怪不好意思的,翻身向里不作声,心中暗暗欢喜。国王见儿子脸上阴云渐散,竟露出了笑容,不觉将心放下,也不好紧追逼问,跟着老脸如枯杏开花。当下派人务必将此事办妥,那侍从领命,逶迤出了皇宫。
如今苍耳心中只装着潇洒一个,常常对月伤怀,临风洒泪。昨夜窗外淅淅飒飒,又像风声又像雨声,令她寝不安席。天明起来,开轩一望,无非是柳影寒瘦,残菊萧瑟,心中颇有感触,禁不住泪水汩汩泉涌。
忽听到有人敲门,一面淌眼抹泪,一面柔声问说:“谁呀?大清早的有事!”
侍从便一五一十将王子茶饭不香,百病缠身,并要吃姑娘做的菱粉糕之事细细说了出来。
苍耳听了,又悲又愧,又惊又喜,当下破泣为笑说:“官爷放心,小女子自能料理。”
侍从听她说得如此恳切,料定这桩美差是稳拿了,又想那树皮脏兮兮的,干净不了自己,寻思半晌,便冷笑一声说:“姑娘只管做好,放在盒子里,从窗户递了过来,我这边等候。”
苍耳柳眉微蹙,杏眼含愁,心里觉得怪闷的,本想理论,也无可如何,值得应了一声,动手打点起来。一时脑袋里想入非非,连戒指拌入了面粉,都察觉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侍从兴兴头头去复命。
潇洒接过,只觉那菱粉糕重若千钧,隐隐约约见心上人朝自己嫣然一笑。越看越喜,仿佛升天成仙,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畅快。
国王、王后知道凑效,心里乐开了花。退下众大小奴婢,俩人也乐悠悠回到寝宫,不再搅扰在兴头的儿子。
潇洒迫不及待,胡乱吃了几口,嘴里嚼着硬邦邦,挑出了精巧十分的戒指。细细端详半天,直激动得双泪直流,两手颤抖。如获至宝,爱不释手,那美人儿有意与自己永订白首之盟,这戒指是用来密誓的信物。逐渐地放宽了许多,身子也一日好似一日。
国王、王后越发喜不自禁,去菩提寺烧香拜佛。
眼下国王年事已高,奈命中一子,自然禅让于他。又想儿子青春年少,求亲者络绎不绝,都潇洒不应许,不觉也唏嘘起来。
这日,国王于潇洒商量婚事。潇洒心中甜如蜜汁,连连点头说:“非纤指细腰,袅袅婷婷的女孩儿,将她赶了出去。”
国王迟疑半晌,只因爱子心切,便斩钉截铁说:“王儿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找一个绰约姿态的淑女共交鸾凤,寡人岂有不允之理?”
潇洒越发喜得眉飞色舞,竟自按奈不住,从钿盒里拿戒指出来,表示以后要与她的主子情似金坚,钗不单分。国王见戒指玉凿金镂,珠穿宝嵌,就仙苑奇葩,天生丽质的媛女料定了,口尽管答应。传旨下来,但凡是女流之辈,无论名姝艳女、丫鬟婆子、千金小姐、村妇道姑,个个穿红着绿,点脂画眉,都心存奢望地云集皇家见山楼。
一时人海如潮,纷纷扬扬,不乏等得猴急。日上三竿,终于潇洒头顶华冠,衣着华贵地出来,无不她们前簇后拥,赞声鼎沸。潇洒端然坐下,心里却像敲鼓一般,双眼只顾乱瞅,不见心上人,心中顿觉凉了半截。
当下,细乐声喧,黄旗猎猎,国王、王后入座。山呼拜舞完毕,国王拈须微笑,将择窈窕淑女与王子成婚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玉音方出,惊倒台下,谁都想入非非,争先恐后自荐起来。
国王越发心花怒放,待要开口,早有王后捧过钿盒,下楼让女宾一一戒指试戴。如此盛况,没料到可心人颜面也不给,一时潇洒无心无绪,推说身上不爽,独自返回室内。
七日下来,并无恰当人选,国王、王后焦急,奈何无主意,只好不住地打转。见儿子倒不以为意,常于月下诉说那似满城飞絮的绵绵相思,国王若有所悟,借机旁敲侧击。潇洒不好隐瞒,索性说:“父王你休怪孩儿直言,任那金质玉闺,佳丽绝色,孩儿都目不旁视,置若罔闻,心里只念着城东农场的女孩儿一个。”
国王听了这话,心中恰似放下一副重担,顿时朗声笑说:“寡人女儿如云,奈命中一子,自然爱你若掌上明珠。不论地位高低,出身贵贱,能与你琴瑟和谐,恩爱缠绵,自当是寡人的好儿媳妇。”
听父王这般说,潇洒如闻佛音纶语,浑身清爽,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只管千恩万谢,回屋中打扮去。没顿饭的功夫,已吉服加身,华冠加顶,等待次日迎亲。
这天夜里,苍耳点燃孤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熬了一阵子,披衣走近窗前望去。却见叶枯条疏,光秃秃的树桠在秋风中摇摆,又闻得远处几声鸦鸣,只觉芒刺在身,好不自在。也支撑不住了,两行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不觉已是玉漏声残,金乌吐影,这里苍耳只得勉强拭去泪水,也无心整理发髻,吞了几口碧梗粥,裹上树皮,强抑悲声到户外牧羊。
四野一片寂静,竹影斑驳,露气蒙蒙,数枝菊花喜带霜开。忽地笙歌齐鸣,远远见彩帐高悬,车轿纷纷,大队人马浩浩荡荡驶来,苍耳自然喜欢,心中却忐忑不安起来。料想意中人富贵风流,有才有貌,京城中多少金屋婵娟、仙苑奇葩,他哪里会看中咱荒藤野蔓?不是他,有神道相助;若果是他,且心另有所属,岂不耽搁了自己终身?正在神不守舍,那边车子已停在自家门口,一位身披吉服的男子下车,便要推门进去,却又来回转悠,等了一个多时辰。
再顾不得什么,苍耳从后门悄悄溜进屋内,隔着门缝偷眼细看,果真是那个儒雅君子,禁不住心动神驰。念了几千声佛,露两行碎玉说:“何许人,披红挂紫地来次地作?”
潇洒缓了口气,凑趣说:“天仙美女见驾,与王子我早成秦晋之好!”
苍耳吃了一惊,不觉飞红了脸,犹豫之际,就有潇洒推门进来,两人四目相遇,顿生柔情。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苍耳粉颈低垂,默然不语,心中自然七上八下,犹如二十个吊桶打水一般。无奈王子心意坚定,只得苍耳跪下拜地,娇滴滴地说:“小女子茅檐草舍,资质丑陋,不堪高攀殿下!”
潇洒兴致越发浓烈起来,也按奈不住了,一把拖起苍耳腰肢,从袖中取出戒指,归还于她,表示今后要深情蜜意,地久天长。苍耳感激,也顾不得矜持,脱掉另人作呕的外衣,缓缓走近镜台,戴花冠,穿吉服,当起了新娘子。
一时皇宫红毡铺地,细乐声声,无数国王承邀,便是觥筹交错,笑语纷扬。国王、王后打量苍耳,忍不住倾倒在她的花容月貌前,一言不发地看出了神。又有丁香婆婆到了宫中,将公主苦难经历说了一遍,不免他们多了一份爱怜之心,更笑得合不拢嘴。
苍耳看到了父亲,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向他赔罪认错。那国王知她为难,况且已纳妃子,心里又软了三分,请女儿快赴佳期,然后再深叙别离之情。苍耳待要怎样,一时开不得口,只管珠泪涟涟,多亏父亲劝慰,才微露笑容,与潇洒司仪唱礼,进洞房。
次日王子登基,众人都欢喜不尽。
从今以后,他俩合殿春香,恩情美满,在我们浙东一带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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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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