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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齐坚

城市的鸟叫声（散文）
这是一座灰色的城市：水泥的路，水泥的房子，连河的堤岸、山的脚都是水泥做的。当然也有绿色，个别的地方有个别的树。只是完全没有鸟，也就没有鸟声了。住在这座城市已多年啦，实在是很想念鸟叫的声音，尤其是对于一个乡下长大的人来说，那种想念是一种让心隐隐作痛的想念。想当年鸟比人多多了，鸟窝就筑我家的树上、墙上。你吃饭它就跳在你的桌上，你拾柴它就跟在你的身边，你跳水它就站在你的扁担上。当我把这些趣事将给儿子听时，儿子惊讶得把嘴张得大大的。他一会觉得我在讲天方夜谭，一会又羡慕我们当年是住在仙境里了。不过，我是作个孽事的，爬上树去捉鸟崽，晚上爬上墙洞将鸟窝一窝端……。唉，不忏悔行吗？当然，鸟儿没了，不是我们几个孩子能灭的了的，那些让鸟儿完结的人是更要忏悔的。
我在想念着鸟叫声。有一天我正走在大街上，猛地我听到了一种久违的声音——是鸟的叫声！那样婉转悦耳，那样让人如沙漠中听到泉水的声音。刹那间我在寻找鸟声的方向，猛地发现原来鸟声来自于一位买鸟笛的老人，他正专注而表情丰富的吹着，身边围满了大人和孩子。我诧异他能骗过我听鸟声长大的耳朵，惊讶他是个真正的艺人。只见他打补丁的衣服上挂满了鸟笛，竹编的鸟，竹编的蚂蚱，一只手牵着一条竹编的蛇在地上爬。我问：“你的鸟笛买吗？”明明是买鸟笛的，一激动我竟这样问，实在是难得碰到一个买鸟笛的呀。他笑了。我又问：“有30只吗？”这回他愣了一下，意思是你做生意吗？我说：“你不用管”。他打开了袋子，加起来共29只。心想也好。我问：“多少钱”。他说：“两元”。我惊了一下，我以为要5元，10元一只呢。嗨，艺人不值钱呢！我拿了60元，另两元不用找啦，我谢他还来不赢呢。走时，我边走边回头。
我买这么多鸟笛做什么？我要给我的儿子，我的侄子，外孙；我的邻居的孩子，我的同事的孩子。他们一定会喜欢的，一定会喜欢吹的。我自己要留十只，万一吹坏了呢？万一弄丢了呢？
而且我真想从明天开始，我要时常在这座城市边走边吹。我甚至想每天从这条大街吹到那条大街，从这条小巷吹到那条小巷。我知道，我这样吹，有人听了会很高兴的，有的则会把我当作疯子，甚至有的会认为我是骗子，骗了他们喜悦的感情，但我一定要吹。
我还要一直吹到中国的每一座城市，直到中国的每一座城市都有了真正的鸟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