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山城子]

山城子网诗自选[2]（社会篇、生活篇、故乡篇）

五、社会篇（选八）
在低处
文/山城子
在低处，甚至更低
我的心才有底
虽然不能看得很远
柴米油盐很亲近
一家人很亲近
在低处，甚至更低
光明才显出珍贵的品质
虽然不能照得很远
一丝一缕
都被人们倍加珍惜
不论是谁，你来吧
在低处，甚至更低
才安全，安静，安然
不信问问水

2005-7-16

风情村的夜晚
文/山城子

大半轮月苍白着脸
从远天投来冷漠的视线
一块青石孤独地蹲在山顶
我依青石边
听月灼伤的心韵
不忍看下边

下边鼓亮歌鲜
旋律燃起篝火熊熊的容颜
风情们红唇白脸注释着命运
无奈乳峰已不畏眼剑
天天做游客的“新娘”
少女的心已被枯叶塞满

月轻轻叹，我深深叹
我叹眼前，月叹从前

2003-11-10

被蹂躏的青春
——有感于艺校学生“实践”坐堂
文/山城子

押上父母日日夜夜的血汗
等待一纸通行未来的证件
于是青春不再有自由
同鼋鱼螃蟹一起摆上夜的大餐

嫩嫩的羞涩
被红嘴白牙一阵阵地咀嚼
含苞的烂漫
被灯红酒绿淹得破烂不堪

时间从未变得如此漫长
每一秒都老成了百年千年
丑态毕露们纷纷喷着臭气
将少女们的梦幻削作牙签

早晨，天不再那么蓝
梦中的泪不敢流上信笺

2003-10-28



2002国庆我在上海
文/山城子

极少携妻走进商场
上海那次还有印象
很洋气的商场名字
我没有记住
只仿佛走进一个昆虫标本的海洋

区分不好架上那些品种与花色
我只知道——
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商品”
曾被两个大胡子的人写成一本书
叫《资本论》。说
资本来到世间
从头到脚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店员笑容可掬
皮肤都很细腻
坦露在外的部分都很灿烂
不灿烂的
都藏于董事长心里

尽是些四位数字的标价
我装作寻觅五位数字的样子
走过，不屑一顾
田野的风儿吹不进来城市
不知谁砌了一堵厚厚的墙
挡住乡下人的呼吸

街上到处都挂着喜庆的
大红灯笼
电线杆下
一位叫卖西瓜的农民
大汗淋漓……

2005-4-17

小股民
文/山城子

将自己的血液抽出一部分
置于虚拟循环

很高的期望值天天守在页面
读红红绿绿的颜色

绿色是春天爆出的柳芽儿
红色是飘落地面的花瓣儿
当花瓣儿被葬在黛玉的锄下
青色的小果已属于别家

心被挖掉一块肉时你想回头
脖子已被无形勒紧
才觉得几年也没喘出一口气
奈何？去死？不

死去不如作一次冬眠
待醒来再看天是否蔚蓝

2005-4-3

卖菜大叔
文/山城子

百多斤的新嫩
驮在后架
前轮很轻，风很冷
大叔勾头弓背
更压上
心的沉重

——孩子开学在即
——老母抱病在床
幸有
村里扶建的大棚

小镇上的交通岗
快步下来
大盖帽子一顶
说这个铃，铃声
已经绣死。咋
咋可以通行

大叔七拐八弯
很费劲
攀亲戚
——没绣死的是变通
……下一趟
……专车专送


修车汉子
文/山城子

自行车
在你面前仰躺
已褪不掉
脸上的沧桑

被扎破的内胎
很疼
你为别人
也为自己疗伤

一辆一辆
推来
推走太阳推月亮
电线杆下
不会再下岗……


2005-3-22


超市“保安”
文/山城子

“超市”是资本巨贾的创造
改革之后我国才拿来使用
“保安”不知是谁的发明
它没被收入百姓人家的词典

我从来不是语言学家
从来没研究过它的内涵与外延
只是茶余饭后要看看天下之事
是空中电波给我解释了一点点

一位肚子凸起的劳动妇女
到超市也许是要看看新鲜
琳琅满目她没有挑选的底气
空手而出却被拦在了门边

“偷了什么东西你老实交待！”
“什么？你们说我偷了东西！”

“少罗嗦！快把东西拿出来！”
“快点！不要等我们找人来翻！”

“你们凭什么侮辱我的人格？”
“就凭我们是超市的‘保安’！”
（哦哦！这注释的可是内涵？）

不由分说被推拉到黑屋子
“保安”们开始作外延的示范
抬拳击鼻称之为“通天炮”
扛肩摔倒称之为“地转天翻”
（哦哦！何等“精彩”的外延！）

肚里的小生命吓得哭喊妈妈
妈妈护住肚子声明已怀孕半年
“少来这套！什么怀孕！
分明是赃物藏在了里边！”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飞脚
狠狠地将那“赃物”踹扁
可怜的小生命再也不哭不闹
到另一个世界反省去了……
（反省的应当是这个世界呀
为什么有人如斯黑了心肝？）

2005-8-23


六、生活篇（选九）

雨后清晨
文/ 山城子

心情里的太阳又很新鲜
宽敞的行走洗得纤尘不染

脚下 就要飘起来
视线 迅即到达绯红的一片

每天都是一次出发
最美的携带是仰起笑脸

不在乎收获多少瓜豆
珍贵夜里的梦能镶上金边儿

2004-7-5

晨醒之际
文/ 山城子

没睁眼
耳朵已悄悄离开梦境
楼下有绿色的音符鸣啭
一个新日子被叫醒

销售脑力的事飘近意象
不在乎价位
唯愿推出
一路姹紫嫣红

2004-5-19

享受子夜
文/ 山城子

孤独小屋无声
退去了所有墙壁
一寂万里

此时通体透明
看得见心血
敞亮的奔流

那是我的河
穿越一段湍急
雪白的浪花
开在一茬又一茬的春季


“后”们或许未睡
春季沉入梦里
梦里醒里都向我走来
荡起无穷信息

与所有的信息交谈
一杯枸杞红酒
一碟酸辣白菜
享受一个人的黄金时段

上宾孔子李白
李白说他无意当诗人
孔子也说没想教育家
都是无心插柳

我说
都来给我上课吧
课时
设在子夜

2004-9-5

冬阳洒在健身场地（三首）
文/ 山城子

《跑步机》

一个点在虚拟中
无限拉长。跑多少公里
还在原地。别说没有前进
就像在讲台长久地站立

许多图章邀请摸我口袋
口袋只余着几枚分币
当然喜欢去看好望角
到人民大会堂开会更便宜

三千六百元可抱回金匾
还可合照过期的领导
上许多媒体
但 不能辜负这冬日
祥和的阳光。更愿意两脚
分踏跑步机

仰首看叫不准名字的鸟儿
掠过蓝天。思维单纯
不是自我封闭
嗅觉嗅到了阵阵厨香
那是赶场归来的妻
备我们两人的早餐

2004-12-12

《扭胯器械》

不介意可天天来训练
拉丁舞下部基础动作
扭扭胯骨不冻手的风里
闭上眼睛听熟人笑语

远处有位西方的神
名字很熟。这几年
老是开小差到我们学校
借他的生日学生祝福我
格外珍惜

带一束干花的精致
被我精心的摆在思想
的明处。或是带音乐的
一折馨香悦耳。一打开
就激活了所有的日子

想这些事我越扭越起劲
仿佛世界大赛舞池
突然有一片掌声凌空而起
是学生上台讲课
突然打破了僵题……

2004-12-12

《秋千椅》

暗红的色调很体贴人的
心思。坐上去知道如何将人
荡起。一起一落
我变成一个钟摆。像徘徊在
时间冗长的过道里

过道里来往许多人和事
看见妈妈坐在七十年代
家里。守着一盆火
含着一杆长烟袋。她的想念
与无奈 散成一缕烟

烟锅儿磕一磕火盆沿儿
磕不掉痛楚。不孝的小儿子
为毛主席去了“大三线”
血液鼓胀在眼圈儿
落不下泪来。昔日的风刀
把辛酸深刻上她的脸

忘记不了拄杖弓身悲戚
诀别。飘飘的白发永远散乱在
心底。擦一擦眼泪
顿觉这不是秋千椅
是母亲哼着好听的乡曲
悠荡我的童年……

2004-12-12

品味自己（三首）
文/ 山城子

《起 床》

晨梦有风
刮远了许多依稀
我包装身体，草草的
知道自己
不值几个分币

父亲
曾被卖给土地
最后埋葬在土里
哥哥
曾被卖给讲台
一眼水井将他掩埋

我狠狠地
将过去叠起
巴望在白天风干


《刮胡子》

土地太肥沃
24小时就生出许多
硬硬的
像我当钳工时用的锉
像我的性格

西方人说
性格决定命运
我的命运与胡子相近
天天被刮
天天冒茬

刀片刮不尽
夜风吹又生


《刷 牙》

牙依次疼过了
像从前的日子
只习惯于履行手续
和形式主义
还习惯于横着行走
（常识说顺着有利）

牙刷默默。牙膏不肯
广告，铺天盖地
说不清许多事情
几颗牙再也找不回来

2005-1-7
七、故乡篇（选七）

想 念（三首）
文/ 山城子

《那年，我六岁半》

六岁半
还没有生长想念的概念
也许刚刚萌芽
还不懂内涵与外延
但那天，我的心
头一回浸入迟滞
干涩与难耐

热闹那会儿
还不觉得
那时只有妈妈痴坐于炕
支撑起长杆习惯
吸烟，又不像吸烟
年龄四倍于我的姐姐
启程了
坐马车
又坐火车

那时我还不懂出嫁的含义
很长一段时间
眼前总是幻出姐姐
亲亲的笑颜
但我很想哭
又怕妈妈看见

2004-12-17



《在县城住读》

二十五华里
那时于我
已是漂洋过海的距离
陌生与陌生
挤在通铺
像挤在很硌脚的路

无着无落的睡意
寂寥地徘徊
鼻子第一次有了
酸酸的感触

漫长的秋夜
家。妈妈肯定没睡
烟袋锅儿
一明一灭
踟蹰在回忆里

那是妈妈
长久以来的一种姿势
伴着低沉
无词地哼唱
父亲归去太早
母亲干枯了泪腺

我的泪腺才发芽儿
枕头湿了一片
还有一片鼾声
滚来滚去
2004-12-18

《灯》

早年，它在碟里
无力地发芽儿
陪着我和妈妈

北方下雪的夜
大风在房顶哭叫着
妈妈干涩的双眼
幻出父亲那坯黄土
我，还没长大

妈妈哼的不是曲子
灌满一种东西

严寒挤进门缝儿
窥探我悄悄抹去什么
抹不去的扎在心上
说不出是咋
很久想不明白

后来我长大
它结成一只浑圆的瓜
吊在棚顶

二哥天天去开会
妈妈哼着东西
陪它
也陪
一个遥远的牵挂

不孝的小儿子
走得很远
拐杖无法到达

那年春节
它霓虹成一簇花
像新人将嫁

二哥的信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
很沉重
没写几句话
那里装着
装着
我永远的妈妈
……………

2004-6-2

童年，我的
辽西大地（组诗）
文/ 山城子

《拔豆根儿》

冻土一寸一寸醒来
我家灶堂吃紧，母亲低眉

二哥带我奔向早晨的料峭
经冬的田野干干净净
只有一项遗留
还可以燃烧

那生长根瘤菌的东西
根系扎得很深
二哥用五个指头示范
我也不惜皮肉
一根一根
我们将大地拔起

拔起一串串紫红的血泡
背起两篓的紫红
我们回家
只让妈妈看见
脸上的笑……


《割三楞草》

暑热围剿着青纱帐
青纱帐紧锁着水沼
丛生的三棱茎植物
晒干可以燃烧

闷热地伸进水底
两把镰刀。是我和二哥
伸进一种煎熬

一点没有感到疼痛
有三只东西叮牢我的小腿
直起腰喘息的当儿
被二哥发现

二哥的巴掌打过来
打过来他的老练与技巧
蚂蟥纷纷退出本能
滚落潜逃

我们复原到烘烤里
一任腿上的鲜红
凝成紫道儿



《拾高粱叶儿》

高粱红脸的时候
下半截老叶干了
干了只有凋落
以储备可拾的燃烧

不再发生
紫红紫道儿的故事
只有大地被割通视线的欢笑
拾这些储备
我比不上二哥
尽管小小的心灵
从未示弱

那是一种肢体艺术
如最原始的舞蹈
人成弓状
右手不停抓垄沟
左腋就不断积累起来

直到兴奋地抓得净光
家门口垛起来骄傲
好高好高



《拣干树枝》

信息来自西伯利亚
大自然愤怒了
可嗓子吼叫了一夜
鸡啼三遍，乐醒了二哥
他摇着我的梦
帮我穿棉袄

经验让二哥把握了时机
走出家门
黎明被冻得探头探脑
直扑村中所有的老树
许多干枯被摇落

拾着拽着用绳索拖着
枝枝桠桠
都是熊熊的燃烧

尽管双手已经僵硬
脚也像被猫儿叼咬
这样的大丰收
很是意外
直可让妈妈痛楚的脸
变出些微笑……

2004-10-25/26

[斯厚人]

忘不了乡愁总萦绕在诗人的心头！

[曾庆怀]

诗人时刻关注社会,关心民生,同情百姓,充分体现一位知识份子的良知,向山城子学习致敬。

[山城子]

[山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