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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梦阁主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李白《菩萨蛮》
　　
　　依然是有着和月一样忧郁、恬淡的两个人，相约于四年前的庭院。
　　庭院还是当年的庭院，残阳也像当年那样鲜艳如血，但两人都有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四年前，他们是一个班，是同桌。而今，他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她在自考的漩涡里苦苦挣扎。
　　相见，不知是喜是忧，彼此都想去拥抱对方，然而时光却像不远处苍凉的寒山，将他们隔开。
　　她问他：“好吗？”
　　他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疲倦：“还是那样。有女友了，不漂亮，很温柔，挺喜欢我的。”
　　他想，她不知道他曾经为漂亮和任性受了多少委屈，才决定找一个纤弱文静的女孩。
　　远山如黛。
　　暮云合璧。
　　暝色入高楼。
　　她默然，和春光一样明媚的笑容忽然消失了，脸上闪现出和四年前一样多愁善感的忧郁。
　　“在学校，半年前来了一位教师。黄昏时，我常站在高楼上看他打球。一看就是几十分钟，看着看着，他就成了你。每一次，我都希望收到你的信，希望你能来看我……”她的声音象刚升起的暝色，缥缈得令人绝望。
　　他想起了她寄给他的词：“……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他现在才知道，她爱他太深。
　　他知道她历尽劫难，童年和少年时代都生活在恶梦里；没有知心朋友，男孩的“追逐”是她最大的烦恼。他曾经多次听她诉说她的伤痛，鼓励她，安慰她。可他有些惶惑，当年，怎么就不知道她喜欢自己呢？
　　他问她：“记得那个约吗？”
　　他指的是四年前的一天，他们约好，他用单车带她去山顶看秋风、红叶、芦花、落日。
　　她点点头，怔怔望着远方的寒烟和身边掠过急于归巢的小鸟。
　　他明白她有不去的理由。
　　“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
　　她惨然一笑：“我以为你已经感觉到了。何况，你知道我喜欢将有些事埋在心底。”
　　他了解她，他一直把她当姐姐。
　　他想，女孩的心事就就这暝色，不可琢磨。
　　……
　　她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化妆一边说：“四年了，不管多么优秀的男孩，我对他们都不看一眼，却想不到我是自作多情，自己给自己做了一只美丽的茧。也许我会坐死枯城，也许会随便找个人嫁了。”
　　他惊慌失措的握住她冰凉的手。他知道她从不大声说话，但她决定的事从不更改。
　　她开始还顺从的任这只手给她温暖给她力量，但突然间，她像想起了什么，猛然将手抽回。
　　同样是那么清澈真诚的眼睛，为何就没有当初的心境了呢？她想。
　　她问他：“我漂亮吗？”
　　镜中，人面桃花，艳而不俗。
　　他看看她，却突然发现他们之间已没有了当初的默契。他已不懂她。
　　“嘴唇有点淡。”
　　“这样呢？”她仰起头问他。
　　他看到了镜子上的血点，突然有种心碎的感觉——他不想让曾经的红颜知己因他而伤心欲绝。
　　“心痛了吧！”她嘴角露出一丝得胜似的微笑，“你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没有说什么。走时，高楼上暝色正浓。
　　从此，在每个暝色四起的黄昏，他脸上总是莫名地挂满了泪水。

坊山居士

擦肩而过后的暮然回首，谁在风雨中守候 ……见过阁主。

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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