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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明珠]

我的外婆


哗啦啦的山溪闪着碧波托浮着云雾，云雾悠悠海市蜃楼般托浮起半山腰那尖顶飞檐的黑洞洞的高墙老宅院，就像一座远在天边的老庙——这就是我的外婆家。
外婆家在浦北乐民大布岭的半山腰。宅院门前一条幽幽蜿蜒崎岖的山路弥漫着晨雾，外婆悠悠的，提着粪篓健步拨开云雾开始了她一天的生活开始了她一天的劳作。
外婆总是那一身蓝色土布做的衣裳，朴素单纯得象个土著人，九十高龄的小老婆了，走起山路来可以用轻松、灵巧来形容。
外婆家房前是一片挺拔翠绿的竹林，屋后是果树和菜园，茂盛的绿色是鸡鸭猫狗猪的栖息地，也是外婆赖以生存的劳做场所。她有操不完的心、使不完的劲儿，朝夕相伴的牲畜与周围的绿色是她精神支柱。她是这山上的神仙，是这山上的主宰，是这山上的自由人，是这山上的圣母……
外婆是个孤单而不孤独的老人。开饭了，外婆的饭桌周围立刻围满了鸡兵狗将猪偻罗。一个个仰着脖子等待外婆给一点点口中的恩赐。外婆一辈子粗茶淡饭，很少吃肉。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挟出碗中的肉，放到嘴里掰开，将瘦肉扔给快生蛋的母鸡群里，公鸡扑着翅膀抢食，外婆毫不客气地用筷子头点击公鸡的背部，公鸡“嗷”叫着飞到一边。不过，不白挨打，表现老实了，她才把那块肥肉扔给公鸡一饱口福，外婆做事一向认真公平。如此这般分配，是为母鸡多生蛋，公鸡多长肉。外婆悠悠的，过着田园式的丰衣足食自给自足的生活。然而，外婆从不独自享受这丰饶的收获。她用最传统最古老的方式把本该享用的收获储备起来，把远方寄来的孝敬珍藏起来。待到有一天；待到远方的儿孙到来；待到村邻有个婚丧嫁取需要个接济；待到过路的山人讨个饥渴；待到谁有个病有个灾或谁生了仔……
都九十年代了，外婆仍然没有电视看、没有电话听……她说不需要电视，不需要电话，那里的绿色她一辈子也看不够，那里的鸟语虫鸣溪水潺流她一辈子也听不完。外婆就是这么个玩童式的老人，她从不奢望什么，在这渐渐破落荒凉的老宅院里她坚守了一辈子。从40年代到60年代，她相继送走了七个子女和一大群孙辈们离开这个山坳，离开她那温暖的羽翼冲向火热的天地，向撒种子一样把他们散落在全国各地，生根开花。
而今，只有这渐渐破落荒凉的老宅院是她的唯一。傍晚，当听完别人念给她的远方儿孙的来信后，只是习惯地“喔”一声，她没有过多的兴奋，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带着宽慰、带着没有更多的遗憾安然地进入梦乡……


注：2000年10月18日星期三晚于家，为纪念外婆逝世三周年而作。

[郑达夫]

外婆家房前是一片挺拔翠绿的竹林，屋后是果树和菜园，茂盛的绿色是鸡鸭猫狗猪的栖息地，也是外婆赖以生存的劳做场所。她有操不完的心、使不完的劲儿，朝夕相伴的牲畜与周围的绿色是她精神支柱。她是这山上的神仙，是这山上的主宰，是这山上的自由人，是这山上的圣母……
祝福！

[东方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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