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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濂]

虞兮虞兮奈若何
李兴濂
楚汉之战，公元前202年，项羽困于垓下（安徽灵璧县南），兵孤粮尽，夜闻四面楚歌，以为楚地尽失，他在主帐饮酒，对着虞姬唱起悲壮的“垓下歌”，一个雄壮而悲凉的声音穿透四面汉军的楚歌在垓下上空升起: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英雄末路的挽歌，透出凝重，霸王为江山为美人的悲彻，字字血。项羽的悲歌中烛火照着虞姬的剑舞真是美人如玉剑如虹，只是账中将士一片黯然之色。虞姬盈盈起身，媚态娇，清音起。悲悲凄凄，为楚霸王起舞，含泪唱﹕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大王义气尽，贱妾何聊生。
坚贞的爱情，不仅驱逐了死亡的恐惧，且将人生的千种烦恼，万重愁绪都净化了，虞姬为霸王为爱情的咏叹，声声泪。歌罢自刎，以断项羽后顾之私情，激项羽奋战之斗志，希冀胜利突围。清晨静美的空气，略带疲累的倦态，精心梳妆的虞姬，倒在霸王的柔怀之中。英雄如剑，美人如花，一世英雄，一枝骄花，绝代风华，清丽脱俗的虞姬死了，在项羽突出汉军重重包围之前——
每当夜色来临，侍候项羽睡熟之后，她都要提着灯笼代替项羽巡营。就算现如今，他们已被汉军重重包围，她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因为，她的身边还有她的大王，那叛逆的英雄。垓下的夜是阴沉的。透过薄薄的雾气，隐约可以看见山坡下四面那淡白色的汉军的帐篷，还有那如荧火一般在黑暗中闪动的密密麻麻火光！一切都静得可怕，只是偶尔可以听到乎远乎近的战马的悲啸，单调的敲更声，巡营的老军无奈的哀叹。虞姬裹紧衣服，用宽大的衣袖护住被夜风吹的快要熄灭的灯笼。山坡上堆满了石块、树桩、沙袋，哨兵手中紧握着的长矛，在月光下闪着凛凛寒光。她慢慢的走着，认真的巡视着一切，仿佛此时她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变成了她的英雄。终于，虞姬在白天等待项羽归来的那道木栅栏前停了下来。吹熄了灯笼，靠在栅栏上。夜风吹得她肩上的飘带瑟瑟的发抖，身体也不自觉的微微的颤抖。远远的，传来号角的声音，凄凉的回荡在夜空中。楚歌！四面传来着阵阵哀怨、低沉得楚歌！她匆匆的赶回帅帐，连灯笼都来不及点亮。
“大王……！”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不是汉军来劫营了？”项羽一翻身拔出佩剑，跳下了床。“不，大王。不是劫营，但比劫营更可怕！你听……”帐中死一般的沉默，项羽无力的坐在了帅椅上，眼神也再没有了昔日那灼灼的光辉。只剩下半寸长的蜡烛吃力的散发着微弱的光，从侧面投在了项羽的身上。也许是烛光的作用，他脸上的神气显得那样的阴暗！她实在不忍见到他这样的神气，便上前将他抱在怀里，用衣袖挡住他那骇人的神气。突然，虞姬感觉到有几滴冰冷的泪滴在了她的臂弯里！原来这个驰骋沙场，永不言败的英雄也会流泪！她的眼泪也一同流了下来。这时，他甩开了她的手，将桌上的一樽酒一饮而尽，说：“虞姬，我们不会失败的，我们要冲出去，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你只要紧跟着我，我们杀开一条血路，踏着汉军的尸体冲出去！哪怕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大王，这是你最后一次上战场！我只希望你能再好好的享受作战的快乐，不被我而拖累！”虞姬理着他佩剑的流苏。“那你怎么办？留下来等着做他们的俘虏？不，决不！”“大王，你会忘记我吗？我只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一样东西，就是你永远都不忘记我！”项羽愣住了！“虞姬……”“我想听你唱那首垓下歌。”项羽饮下一杯酒，悲壮地唱起，虞姬舞剑和唱……唱完，她毫不犹豫的将剑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帐幕上，还有项羽那在烛光下闪着铮铮的光的铠甲上。
“啊——”项羽大叫一声，扑上前，扶住渐渐倒下去的虞姬。“虞姬，虞姬……”他的泪滴在了虞姬的脸上。“大王……”虞姬吃力的伸起手，擦着项羽脸颊上的泪。“虞姬，你这是……”项羽紧紧握住她的手。“大王，别……忘记……我！”她的手，无力的从项羽的手中滑了下去。虞姬——死了！虞姬的尸体冰冷了下来，项羽从她的胸膛中拔出了佩剑，拭干血迹。瞪着血红的眼，走出帐外，像野兽一般的嚎叫着：“军曹，吹起号角！我们冲下山去！”
宋词词牌《虞美人》据说得名于虞姬。清代诗人何浦《虞美人》:“遗恨江东应未消，芳魂零乱任风飘。八千子弟同归汉，不负军恩是楚腰(虞姬)。”认为八千楚军被迫投降刘邦，没有一人像虞姬那样坚贞。
据说虞美人花，一株之上能开数十朵，如血般的艳丽，但每朵花的寿命却只有两三天，一朵那么艳丽的花就一下子就凋谢了。花瓣一片片落在地上，落在地上了却依然鲜艳……

[谢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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