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钱志富]

序蔡培国微型诗集《滴血的春天》
•钱志富•

（文学博士 浙江宁波宁波大学外语学院 315211）

山东诗人蔡培国给我寄来了一叠厚厚的诗稿并嘱我写序。他大约以为我是名人，因为写序差不多是名人的专利，可是笔者的确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认真地说虽然笔者也写过不少的诗，还出版过两本诗集，但我于热闹而又寂寞的诗坛似乎是不相干的，因为我和我的诗都没有什么名气，何况自己又不能在诗坛追随所谓的大师，所以只好安于寂寞。至于诗评，这些年倒写过一些，影响并不大，除了少数一些朋友比较爱看以外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看上一眼。可是我们的诗人蔡培国确实是有鼎鼎大名的。他自己说他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的，由于他的出众才华很快就赢得了一些海内外诗坛前辈和名家的青睐，据说著名的山水诗人孔孚在死前念念不忘的就是蔡培国的诗，他很想在临终前能够与他心仪的后辈诗人见上一面，可是未能如愿。重庆的老诗人穆仁先生更是对诗人蔡培国关爱备至，帮他印行了四个诗集，他们是《转动的万花筒》、《腊梅花》、《天籁私语》和《红帆船》，前三个诗集都由他亲自写序推荐，最后一个诗集又由老诗人专程去找著名诗评家吕进先生写的序言。吕进先生在序中传达了他发现新人的喜悦，而吕进先生序言的题目就叫《新人的发现——序蔡培国〈红帆船——微型诗三百首〉》，吕进先生认为读蔡培国的诗“会感到一次新鲜的旅行，一种新鲜的想象，一个新鲜的世界”。吕进先生还从诗体重建的角度热情称赞蔡培国，说他创造了一种可与当年“沙八行”相提并论的“蔡三行”。可见，诗人蔡培国的确比笔者有名，可是他又很谦虚，硬要在笔者面前冒充什么学生，好像我有什么可以教导他似的。我跟蔡培国通过电话，当时正值他90余岁的祖母去世，他沉浸在悲哀和忙碌之中。笔者原本要告诉他，这个序还是由诗界名家来写吧，可是我当时未能说得出口，所以退了回来，只是在电话里告诉他要节哀顺变，不要过于伤心。
转眼到了春节，我还在辗转犹豫。后来我想，犹豫什么呢？自己没有名气就没有名气吧，有什么值得悲哀的？写序就写序，替名人写序，自己不就可以借此成名么？所以，这不，笔者还是坐在了电脑跟前，我现在不是在给诗人蔡培国的新的诗集写序的么？
要说，蔡培国这个人也真怪——他无端让人给他的诗集写序，可是他的诗集连个名字也没有。问之，则曰，正在想。他可能还会说，这名由你来取吧！好的，由我来取吧。我从他寄来的打印稿里找到两句诗，诗是这样的：“每一朵花的花蕊里/都包裹着一个滴血的春天”。我认为这两句诗的意思好，言说出了人生和工作的真理，同时也可以作为他的诗歌创作的艰辛的写照，所以我把“滴血的春天”五个字捻出来作为这个诗集的名称，但愿这不会忤诗人和读者大人的意。
记得笔者在为诗人蔡培国的诗集《红帆船》写的评文《简论蔡培国的微型诗》中说过这样一段话：“近年来，中国诗坛的微型诗呈现出了较为喜人的丰收景象，的确有一种‘秋来钱塘涌雪潮’的恢宏而壮丽的大气象。在中国近十年的微型诗大潮中，蔡培国虽然是后起之秀，但他却是这种‘涌潮’中不可忽视的一堵浪墙，他的微型诗创作引起了不少比较著名的诗人和诗评家还有众多读者朋友的喜爱，赢得了来自读者和同行诗人的相当多的赞誉。当然，蔡培国的微型诗并非每一首都十全十美，他的一些诗还显得比较稚嫩，不太成熟，但他的确给中国诗歌史至少是中国新诗史中的微型诗史贡献了一批不可或缺的艺术精品和珍品。”应该说，蔡培国的《滴血的春天》中的微型诗也并非每一首都十全十美，也有一些诗还显得比较稚嫩，不太成熟，但他又的确给中国诗歌史至少是中国新诗史中的微型诗史贡献了一批不可或缺的艺术精品和珍品。他的那些好诗确如吕进先生所说是写得十分“卷舒自如，来如清风，去如月色，淡妆浓抹总相宜”（参见吕进：《新人的发现——序蔡培国〈红帆船——微型诗三百首〉》）的。
诗人蔡培国的诗集《滴血的春天》中的精品和珍品比比皆是，比如他的《海风》、《树的日记》、《春风》、《夕阳》、《冬夜》、《雪夜远眺》、《崖树》、《闲适》等等写自然山水的诗。笔者喜欢这样的诗句：“湿湿的 扑进/屋里/泼我一个涌动的海”（《海风》），该诗写得十分具有当下性，特别生动感人，让读者读之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古人认为好的诗是那种能够“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的诗，《海风》一诗就是这样的好诗。笔者也喜欢这样的诗句：“无字无语 芽尖上/立一种暖 醉/千年骚客”（《春风》），这是怎样大气磅礴的诗句啊！《夕阳》中的也令人读之不忍释手：“彩裙挂在风上/躯体/卧在海里假寐”，诗人所写的确令人神往！又比如他的《轻叩爱情》。笔者特别喜欢他的《红杏》：“将爱情探出墙外/醉/三月的春风”，这真的写得美仑美奂，令人神往，难怪吕进说他的微型诗：“三行里藏着一个巨大的世界。他字字必争，他的减法美学和空白美学令人称赞。” （参见吕进：《新人的发现——序蔡培国〈红帆船——微型诗三百首〉》）当然诗人的《红杏》之所以成功，我认为有着更深刻的原因，首先诗人懂得一首好诗不能写得太实，太实的诗是缺乏诗味的诗，但也不能写得太虚，太虚则难以把握，同样会失去诗味，诗人懂得写诗要虚实结合，要意象叠加，要有弹性和活气，所以诗人把自然界中的红杏同人类的爱情叠合起来，这就完成了能够获得诗的趣味的虚实结合，赋予了一首以无限的生机。其次，诗人的这首诗还突破了我们一般人对红杏出墙的解读方式，赋予了“红杏”鲜美的意义，所以我们欢迎诗人的那种红杏出墙，而讨厌世俗的那种红杏出墙。诗贵创新，诗人的《红杏》实现了创新，所以是一篇杰出的诗。《故乡情吟》中的《秋夜》是一首怀念乡土的微型诗：“饮着弯弯的月光 想起/故乡/十指涂满暖暖的炊烟”，写得十分亲切有味，耐人咀嚼，因为诗人还是采用了虚实结合和意象叠加的写诗策略，而且写得不留斧凿痕，所以也很成功。《咏物寄意》中的《喝酒》也写得很好：“美就美在那一刻的忘情/呵 火在水里/ 水在火里”，谁说水火不相融，这不相融了吗？但诗人不是说的一般的水和火，而是说的酒。古人说：“诗以奇趣为宗”，又说：“无理而妙”。诗人的《喝酒》就是这样的有奇趣和无理而妙的佳构。
《给》一诗几乎泄露了诗人的写作秘密：“我给日子诗句吃/日子给我春、夏、秋、冬四颗金果咀嚼”。据说，诗人原来工作的单位倒闭了，诗人下岗之后四处奔走，当了一位打工者，他的生活应该是十分的艰辛的了，可是诗人如颜回一般的快乐，而不知忧愁，这是了不起的。我们欣赏诗人的这种乐天知命的人生态度。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原来海德格尔所主张的“诗意地栖居”是可以实现的。
诗人蔡培国和他的诗无疑会给我们这个浮躁的世界一贴清凉剂，这大概就是诗人蔡培国和他的诗存在价值吧。
是为序。

钱志富
2006-2-2于宁波大学外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