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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翠竹]

美丽的夭亡
文/戴俊马

朱欣月走了，带着无数人的关爱和惋惜走了；朱欣月走了，在鲜花和哀乐的陪伴下，缓缓地融入了松花江……
朱欣月，一个不满10岁的小女孩，以自己美好的心灵创造了“欣月童话”，感动了全中国人；朱欣月，一个患脑肿瘤的小女孩，以她坚强的毅力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为人们树立了乐观向上的人生样板……
朱欣月，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孩，她的故事被拍成了电影《欣月童话》，在她“融入松花江”的时候，电影也开始在全国上影，主演梁家辉得知消息后，悲痛地写下了挽词：“朱欣月是一个伟大的心灵洗涤者……”
朱欣月，1999年4月21日出生，家住吉林省九台市卢家镇二社，父母都是农民。小欣月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从小就能帮助妈妈照顾小弟弟，收拾屋子。上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就考了全班第一，还被选为班长。2005年初的一天，小欣月突发高烧，伴有呕吐，妈妈以为她感冒了，给她吃了点感冒药，几天后好了。半年多后的一天，小欣月又发烧呕吐，头也痛，妈妈还以为是感冒，没有太在意。此后，小欣月几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出现一次那样的症状，而且头越来越痛，可妈妈还是把这当作感冒－－妈妈见识不多，加之孩子还小，妈妈没有想到别的。2005年10月23日下午，小欣月在学校排练舞蹈时，突然摔倒在地上。后经医院检查，患上了脑髓母细胞瘤，病情十分严重，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几个月后，朱欣月的眼睛完全失明了。为了方便给欣月治病，她们全家搬到长春租了房子。家里的一点积蓄很快就花光了，还欠下了不少外债。实在没有办法了，父亲就抱着欣月到街上乞讨。
2006年3月15日下午4点多钟，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父亲朱德春，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拨通了《城市晚报》的热线电话。第二天，报社派两名记者来到了小欣月的家里。朱德春边流泪边告诉记者小欣月的一个心愿－－她在没上学的时候，就想去北京天安门看升国旗。她生病后，这种愿望更加强烈，曾多次要父亲带她去北京看天安门广场升国旗。父亲知道这个病治不好，就和妈妈商量，满足女儿的最后心愿。可是，实在没有钱，孩子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小欣月的妈妈侯玉双还流着眼泪跟记者讲述了一个小故事：小欣月5岁半的时候，上了学前班，一天，她蹦蹦跳跳地回家，高兴地对妈妈说：“今天老师教我们写‘北京’、‘天安门’、‘国旗’，妈妈，你就带我去北京吧，老师说那里有很大的五星红旗。”妈妈听了，心里很不好受，因为家里穷，根本不可能带女儿去北京。便对女儿说：“好闺女，你好好学习，将来长大考上了北京大学，就能天天去天安门看五星红旗了。”聪明懂事的小欣月点点头，高兴地跑了。 每次看到电视里升国旗，小欣月都特别兴奋，不停地念叨：“妈，等我考上北大，我就带你去北京天安门……” 上小学的第一天放学后，小欣月就开心地对弟弟说：“我们学校有红旗，我还升旗了呢……”
重病的朱欣月要到北京天安门看升国旗的梦想，通过《城市晚报》报道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一股股爱流涌向了这个不幸的孩子。3月18日一大早，小欣月家来了一位年轻的女士－－长春市华夏陵园的总经理孟祥光。她对小欣月的爸爸妈妈说，愿意帮助小欣月去北京看升国旗，不管坐飞机还是火车，一切费用都由她负责。可是当朱德春征求医生的意见时，医生说，小欣月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一路的颠簸随时会发生危险，不同意去北京。孟祥光得知后，又专程给小欣月送来2000元钱，让朱德春给女儿买点好吃的和漂亮衣服。3月19日是个星期天，这天下午，30多名长春税务学院“寸草青年志愿者协会”的大学生来看望欣月，他们知道小欣月很想到北京去听国歌看升国旗，就决定为她在家里唱国歌，让她心里高兴。“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当躺在病床上的小欣月听到激昂的国歌声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让父亲扶着坐起来，翕动着嘴同大家一起唱。哽咽声、抽泣声和着歌声在房间里回荡。屋子里所有的人泪流满面，唯独小欣月的脸上露出了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2006年3月22日，2000多名长春市民为朱欣月编织了一个谎言－－送朱欣月去北京“看”升国旗。其实只是长春市雷锋车队的出租车司机拉着她在长春市周围转了几圈，升旗的地点也不是天安门广场，而是长春公共关系学院的操场。但是，由于朱欣月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在人们广泛参与和精心策划下，一切模拟都让她觉得是真实的。朱欣月很高兴很兴奋，那是她第一次去“北京”，第一次亲临现场“看”升国旗，第一次亲手摸了“国旗班”叔叔们头上的帽徽！
朱欣月去北京“看”升国旗的故事通过新闻媒体报道后，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反响，许多人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对朱欣月的赞美和同情。“看”完升旗仪式的当天晚上，通化的李女士打车行驶400多公里，来到朱欣月家，为她捐献了1000元钱，她还建议《城市晚报》为小欣月开设专门的接受捐款的账户，她要发动周围的人和社会上的人为小欣月捐款；3月23日一早，从外地出差回来的吉林大学中日友好医院肿瘤医院放射科的姜德福主任，给小欣月的父亲打来电话，免费给小欣月进行全面检查； 3月24日，沈阳市的《华商晨报》通过电子邮件，为《城市晚报》发过来一首题为《为了爱》的诗：为了爱/当她的心紧系祖国/为了爱/2000人把谎言坚守得这样精彩/当她的脸上挂满幸福的笑容/为了爱/千里行程变成了爱和泪的舞台/当她的小手艰难举过额头/为了爱/北京时间因她而停摆/为了爱/那个叫长春的城市化作激情的海/为了爱，让我们把五星红旗升起来。3月29日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栏目组的编导们和天安门国旗护卫队的排长宋毅和国旗班班长彭凯来到长春看望小欣月，他们还给小欣月带来了一面国旗，上面有全体国旗班战士的祝词： “赠小欣月：祝你身体早日恢复健康——天安门国旗护卫队全体官兵”。当宋毅和彭凯将国旗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欣月的胸前时，朱德春告诉女儿：“欣月，天安门国旗班升国旗的武警叔叔来看你了。”当时状态并不是太好的小欣月，马上伸出小手，摸到了彭凯的手，接着又握住了国旗的一角，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为了不使在长春为小欣月举行的升旗仪式“穿帮”，引起小欣月的怀疑，宋毅和彭凯将早就商量好的话告诉小欣月：小欣月看升国旗那天，他俩都不当班，所以特地来长春看她。小欣月听了，显得很高兴，用力举起小手，敬了一个少先队队礼。两位性格坚强的武警战士，抑制不住激动的感情，一同站起来，眼里流着热泪，庄重地向小欣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星光大道》2005年总冠军阿宝，从进入小欣月的病房，就一直在流泪。他是特地从山西赶到长春的。他跪在小欣月的病床前，哽咽着唱着在央视2006年春节联欢晚会上唱的《当兵的哥哥回来了》，又把他从北京带来的北京烤鸭，装在盘子里，放在小欣月的身边。这天上午，北京三博脑科医院医疗部的负责人赵女士和由她带领的两位脑科专家，专程来为小欣月会诊。该院首席专家、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石恩祥仔细分析了小欣月的病情之后，认为小欣月的病情虽然很严重，但还有治好的可能，不过手术的风险很大。大家听了石主任的话，都对小欣月的生命燃起了新的希望。2006年3月30日晚，带着人们的希望和祝福，小欣月在医护人员和爸爸妈妈的陪同下，乘上了长春开往北京的列车。
全国的媒体，特别是像中央电视台这样的国家顶级媒体，对小欣月的故事给予了高度关注，其他20余家媒体先后派记者来到长春采访小欣月。此外，央视国际、中国台湾、新浪、搜狐、雅虎、腾讯等各大网站，也都不失时机地跟进。台湾的《联合报》，也较早地将小欣月的事作了报道。2006年3月31日，小欣月接受了脑瘤切除手术之后，经过医护人员的精心护理，身体恢复得出人意料的好。经过治疗小组的同意，爸爸妈妈决定过了“五一”带小欣月到天安门去看升旗。经过北京市公安局天安门分局的协调和安排，小欣月看升旗就定在5月8日这天。当小欣月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高兴得不知念叨了多少遍：“我又要看升旗了。”5月8日早晨5时7分，当鲜艳的五星红旗伴着雄壮的国歌声缓缓升起的时候，小欣月脸朝着红旗升起的方向，举起小手行少先队礼。仪式完毕后，小欣月高兴极了，同天安门国旗护卫队的武警战士合了影，又为一名武警战士和为她安排看升旗的天安门公安分局的周阿姨系上了她最喜爱红领巾。在场的许许多多人落下了泪水。当晚，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中播发的小欣月终于真正看到了天安门升旗的消息面前，许许多多人掩面而泣。他们，是为小欣月终于美梦成真而感动；他们，是为这个美丽的人间童话有一个最完美的结局而感动……
从北京回来后，朱欣月一直呆在家里，边吃药边休养。今年7月，她的病情突然再次加重，住进了中日联谊医院。虽经医院全力救治，依然没能挽回她那宝贵的生命，8月25日中午12时35分，朱欣月的心脏永远停止了搏动。小欣月走了，她是带着满足和遗憾走的，满足她的美好愿望在人们的爱心中实现了，遗憾她过早地离开了美好的人世！8月26日上午10时，许多人来到了长春息园，为朱欣月送上最后一程，大多是当年参加演绎谎言的人和被欣月故事感动的人。按照她个人的遗愿，“离开人世后融入松花江”，26日中午，在吉林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水上大队的协调下，松花江畔，三只小艇从渡口出发，先绕行一圈，以示哀悼，然后驶向江心。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花瓣伴着欣月的骨灰，缓缓地融入了松花江……
朱欣月走了，虽是一种悲痛，也是一种解脱！朱欣月走了，留给人们太多的感喟，太多的感动！人们感喟生命的脆弱，一个含苞待放的蓓蕾随风而逝，感喟那充满童真的灿烂笑容在人类无力回天的无奈中瞬间凋零；人们感动爱心的博大，一个患病的小生命因爱心而顽强地支撑了两年多，感动一个小女孩以她的坚强和乐观给人们留下了一个生命的标本！就让我们借用何其芳的诗来悼念朱欣月吧，愿她在天堂里幸福快乐，永无疾病煎熬：开落在幽谷里的花最香/无人记忆的朝露最有光/我说你是幸福的，小欣月/没有照过影子的小溪最清亮//你梦过绿藤缘进你窗里/金色的小花坠落到你发上/你为檐雨说出的故事感动/你爱寂寞，寂寞的星光//你有珍珠似的少女的泪/常流着没有名字的悲伤/你有美丽得使你忧愁的日子/你更有美丽的夭亡……
2008.08.27.

（通联：130051，吉林省长春市芙蓉桥军产小区8门601室）

[塔双江]

寂寞的星光//你有珍珠似的少女的泪/常流着没有名字的悲伤/你有美丽得使你忧愁的日子/你更有美丽的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