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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来一夫]

难忘儿时中秋

胡焕亮



一轮皎洁的明月，银盘似的高悬苍穹。忽明忽暗的萤火虫，像夜幕下的幽灵，起伏升降不定。蛐蛐躲在墙角下、草丛中，拼命地重复着那首不知吟唱了多少年的老歌。

田野里，草叶轻轻晃动，在月光的映衬下，露珠一明一暗地闪耀着晶莹的亮光。

一群十多岁的顽童，潜伏下身子，躲过守田老汉的视线，悄悄摸进庄稼地，见到花生、大豆或者瓜果之类，像贼似的，绝不空手而归。

千万别把他们当成了小偷，他们这叫“摸秋”。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每逢中秋，我们这一代的农家孩子，都会在中秋节到来之前好多天就开始着手准备，想方设法搞到麻秸（剥了皮的麻杆），实在找不到，就忍痛拿出自己的心爱之物与人交换，诸如削铅笔的小刀、翻了不知多少遍的小人书、再不就是一张很好看的硬纸画片------互通有无嘛。

农历八月十三、十四就开始扎火把，把那些长短不齐的麻秸，选个平整的地方，“一”字型摆置，中间蓄进麦草，捆扎起来，大约有自己的小腿那么粗，近两米长（当然，有的更粗更长），就等着八月十五的夜幕降临。

八月十五这一天终于到来，大人们则忙着准备节日的饭菜------其实很简单，条件较好的家庭也就是杀只公鸡，买点馓子，然后烙糖轱辘馍。我想那大概就是最原始的月饼了吧。圆圆的，直径有十公分左右，近两公分厚，里面红糖馅，外面粘上芝麻，外脆里嫩，性子急的孩子，咬一口顺嘴流糖，烫得嗷嗷叫……

天终于暗下来，孩子们便急不可耐地扛起自己的火把，来到荒地野外，或者大路上，水塘边，点燃起火把。或奔跑，或舞动，狂呼着，欢笑着，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直到火把燃尽，人困马乏，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满头大汗，灰头垢脸，哈哈大笑。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家。那是因为还有一个重要的节目没上演------“摸秋”。不知从哪辈人就沿袭下来的习俗，中秋节前后，孩子们到庄稼地里采摘一些瓜果毛豆之类享用，不算是偷。逮着了把你赶走，绝不惩罚；逮不着算你走运。据说这样能得到老天爷的庇佑，五谷丰登。

大家把“偷”来的战利品集中在一起，就地寻来干草，把花生、毛豆放在火里烧烤，烧熟了一起享用。吃着闹着，不觉就已经深夜。此时，伙伴们再互相看看，一个个不免指着对方笑得喘不过气来-------原来每个人都成了“乌嘴骡子”。

光阴荏苒，一眨眼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再也看不到孩子们耍火把摸秋的情形了，再也听不到那尽情欢呼大笑的声音了。月饼倒是越来越精致了，可怎么也吃不出那个味来了。

09．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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