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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庆平]

永远的“孩子”
224246江苏省东台市新曹农场中学朱庆平
20060211
傍晚，走近家门的时候，喜来居然向我冲来，汪汪大叫，如临大敌……“昏了，不认人了”，喜来头一仰，发现是我，连忙低下头，不停地摇着尾巴，脸上满是歉意，像个孩子。
是的，十年来我们一直把它当孩子。
记得当初，它是自己跑来的。听隔壁奶奶说，猪来穷，狗来富，猫来开当铺，更是喜欢。浑身的毛是黑的，形状像储蓄罐儿，分明是一只袖珍的黑猪。活泼极了，若是身上系了铃铛，肯定是响个不停。坐在那里，滚圆的肚子贴近地面，眼睛忽闪忽闪的，头按一定的角度不断转动，谁要是一唤，它立即像个球，滚了过去，又是跳跃，又是转圈，期盼人抱它，无望后是蹭你，坐到你脚上，头朝上看你的脸。老黄猫，从没见过狗，望见这模样，缩着头，凹了腰，警惕地注意它的一举一动，当小狗接近它时，是撒腿就跑哇！
儿歌唱道：有只小花狗，坐在大门口。眼睛黑呦呦，想吃肉骨头。对于喜来说，只需换一字。每当我们吃饭的时候，它总是坐在门口，眼睛盯着饭桌下面，“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我们也年听到，但从不进门。我孩子揣摩它的心理说，“我是自己跑来的，能收留我就是大恩大德了，哪能有非分之想呢”。“喜来，进来，看骨头”，这时它才晃悠晃悠地跑来，“呼——”已经熟悉小狗习性的老黄猫，可有意见了，丢下鱼骨架子，赶忙扑向肉骨头，并发出示威的声音。喜来一吓，退到一边，可望不可即，像个寄人篱下的养子。
这老黄猫是只雄猫，除了刚来时，捉过拇指大小的几只老鼠外，几乎从不染指，整天在外和一些美猫鬼混，只把家当旅馆和餐厅。自从喜来到咱家后，捉老鼠的闲事全由它包了。一捉到老鼠就衔到人面前摆功，活似考高分的孩子把试卷掬给父母瞧。
我们的住宅是集体宿舍改的，四家人在一排上。大家都欢迎喜来，喜来也把大家当成当自家，现在它已不知哪家是它的主家了。喜来看家特别卖力，一看见褴褛的、陌生的人进大院，它就叫，但它从不咬人（写文章非说不可，否则我不想说，我们还想让它吓小偷呢）。但狗毕竟是狗，思维太简单，凡是与主人交谈过的、进过门的人，第二次上门它就不叫，这一点很不可靠。多次对它使眼色，可它一点也不理解，笨蛋，像个“礼拜天婴儿”，酒精孩子，弱智儿童都不如。
跟路，是它的一好。不管是谁，只要是我们住宅一排的人，它都跟。你步行，它跟，你蹬单车，它跟；但你骑摩托，它不跟，精得很。像个奴仆，像个保镖，不，就是跟路的孩子。
爱情问题不用我们为它愁，我们的喜来体形很美，是匹缩微的黑骏马。许多狗妞，总是自己跑上门来勾引我们的喜来。有时喜来也主动赴约，但每次回来是遍体鳞伤啊，我敢肯定，它是众狗妞的“黑马王子”，是被其他争风吃醋的狗男咬伤的！不过，喜来也遭到过狗妞拒绝，有一次，它喜欢上一只和它的体形相似毛色相同的，但那狗娘子就是不理它，开始是回避，后来是破口大骂，最后是逐客。我们也为喜来打抱不平，那狗主人说，“你们喜来是我家黑狗的儿子呢”。原来如此，我们喜来是个“认妈妈的”……
我本来是不喜欢狗的。地主的管家叫“狗腿子”，汉奸是日本鬼子的“走狗”，坏人从门口走过叫“门外有狗”，鲁迅提倡痛打落水狗，揭露巴儿狗的本质，一切无价值的东西称“狗屁”、“臭狗屎”。《娘子关前》中战士说“狗是汉奸” ，因为游击队夜间行军，它汪汪直叫，把消息暴露给日本鬼子。狗对一切阔人摇尾乞怜，对衣不蔽体的穷人下口撕咬。狗比喻坏人，我不喜欢狗。但是，自从我家来了喜来，我从前的想法发生了相反的改变。有些人像不齿于人类的“狗”，有些狗像大写的人，像自己亲生的孩子，如喜来。喜来陪我们生活近十年了，它的一举一动，深深印在我的心灵底片上。从它的“为狗”上，我学到了许多“为人”。近来，它老了。你扔骨头给它，也不奔抢了；有时夜间，也不上岗了，躲在避风的地方睡大觉；老鼠在它的面前游戏，它成了观众；狗妞找上门来，它也不感兴趣了，使人家很扫兴，哼哼的走了……更有甚者，家人从外归来，它莫名其妙地乱叫起来，以至出现文头一幕。
掐指一算，它来我们家已经十年了，村上大多数狗都是它的后代，它是狗祖宗了。可是它在我们面前，依然胆怯谦卑，忍辱负重，摇尾乞怜，看家护院，忠于主人，不计奖赏，心甘情愿认人为父，是我们永远的可爱的“孩子”。（擦把眼泪，写下最后一句）今后我们都准备以对待长辈的态度对待它，养老送终……

[坊山居士]

与狗为友，不须设防，远胜于人。问好。

[朱庆平]

我原来真不喜欢狗，但现在发生了变化。其实狗和人一样，狗群和社会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