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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白

短歌行

舒白

1. 记忆中的船难

十三个人陌生于
一条混浊的河流
黑色的铁勾被阳光穿透
打捞着你的影子,一个上午
建立不了一张新的河床

透过一片片汹涌透明的波浪
我再也看不见你

大水退去
我的心被一片黑色的草覆盖

2. 封面上的人物

只因我年少无知
不熟谙裹在缎纱的酥胸里
那朵蠢蠢欲动的玫瑰

只因这人间的爱很复杂

我只好
从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里
看你
你的慧额高过教堂闪烁的屋脊

一些人漫步街头
一只鸟独自鸣叫
你坐在黑白的光影里
手执圆形放大镜阅读:

尤利西斯

3. 村落

隐匿于矮树和田野的尽头
透过一片片荒芜的坟茔
朴素的乡人
嬉笑于法律和历史之外

我属于这里

在“香谷堂”灰色的墙壁上
有可以刮下的陈年的火药
但从未感怀疑和罪孽

挑货担的老人
曾睡在我清朝的雕花木床上
天刚亮,他没唰口就离开

4. 一盒CD的A面和B面

一只受伤的鸟的翅膀
扑哧着穿过我的左心房

河流闪光的背脊
变成我居住城市的窗

银行门口的那对大理石狮子
在风雨中注视我
依然缄默

(我的一次失去的爱和呼吸)

5. 避孕套

夜晚温热的避孕套
躺在早晨的垃圾篓里冰凉

握着阳具写作的大师是劳伦斯
我，拾人牙慧
只是个握着阳具在夜晚手淫的人

昨夜没有谁赠我一枚口红
没有谁和我一起探讨一个新的姿势
我床头的避孕套发出幽蓝的光

我从盒中那个黑寡妇的媚眼中取出
很滑,也很寂寞
但没有快感

２００６.２.１２　上海. 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