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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
会员等级:1
加入时间: 2006/02/17 文章: 14 来自: 湖南岳阳 积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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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滚过巨大的雷声,如同重物砸在空旷的屋顶。闪电穿过层层乌云的裂缝,射出短暂而耀眼的光芒。滂沱大雨模糊与混淆了我的视听,这样的傍晚令人特别郁闷。
我看着地上溅起的水花,很久很久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淋过这么大的雨了。川页说要发神经你现在就下去。其实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起余光中的“连思想都是潮润润的”与“走入霏霏更另人想入非非”,两个语文课上老师让我们分析的极具诗味的句子。老师说这两个句子有很美的音韵与意境,更有着强烈的抒情。而眼前,我只感到那偶尔飞进阳台的雨点夹杂在冷风中打在手臂上冷冷的。我体味不到美。
川页说往日的一群人现在就他一个过得快乐。这是在高三里第一次听到有人和我说“快乐”,我听到了竟然有些难过。高三里的人像极了鲁迅先生笔下的国民,各为生计而麻木冷漠。川页说胖子和苹果已经陌生了,晓辉拼命读书了,阿娇谈恋爱了,另外几个杳无音信了,而你总是想得太多了,所有人都隔离了,聚在一起喝酒谈笑都只能是过去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转过头去看他,他只是望这烟雨中远处的房屋。他站直了身子,长长地吸了口气接着说,只有我啊,什么都不想,来去一身轻,了无牵挂。说得像个看破红尘的得道高人,可是我知道他想得很多,他不是我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朋友们都离开了陌生了他不会不想的。他的专业成绩上线了而文化成绩只在二本边缘徘徊他不会不想的。只是,他不会像我这样总说自己不快乐让身边的人担心,他总是把自己的开心展示给我们,不会让别人为他担心。
刚进高三时,朋友们都走得一干二净。我就一个人抱了大堆的小说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或者塞着耳机听王菲听朴树听崔健和黑豹。累了就睡觉,醒了就写字。那时候受郭敬明和安妮宝贝影响很深,也就写了满纸的忧伤与绝望。然而那些东西和眼下批得正紧的小资与做作挂了不少钩,于是用词再也不敢那么露骨和夸张。有时候翻起那些东西也觉着太过分了,自己也只是压抑与愤怒而已,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就行了的,何必总是弄得悲天悯人,跟死了老婆孩子似的。
理科班的生活沉闷得让我觉得再不逃走就只有等我妈来给我收尸了。因为我觉得我离不开有热血青年的环境。于是我要转文科。郭敬明说他选理科的时候左手尖锐地疼了一下,而我,连选都没选就被送进了理科班。以前我说自己的手被砍掉了,是锥心的疼。其实,那是谎言,我当时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想来,当时就像个被拐卖的小孩,面对新的环境只有几分欣喜与好奇,傻逼得要命。狗狗和叶落狠命地劝我要想清楚。我只是笑着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轰轰烈烈的死比平平淡淡的活要有意思多了。可是我在电话里头听到我妈很久的沉默后我又妥协了,我没有那么狠心肠。我想还是让我妈过一段时间再来给我收尸比较好,因为眼前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那么重的沉默一定会压得我七窍流血而死的。死得那么难看还不如苟且偷生一段日子。
那以后我又有了一大群朋友:叶落,狗狗,亘恒,小弟......大部分都是以前就认识了却不熟悉的。我想我真是窝囊,有这么多人给我做朋友我以前居然不会去珍惜。
高三是一台碎石机,它先将你所有的棱角磨平,再将你所有的梦想搅得粉碎。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可是她很冷淡,因为她想考大学。
我和她真是奇妙,进高中时就坐在一起。后来考英语总是一分之差,或我高她一分,或她高我一分。高二时却成了她上一百我就不及格,我上一百她便不及格。这是我所经历也是所见到过最为奇妙的事了。想是因为我闷在学校里孤陋寡闻所致吧。
高二时,我给她写了很多了信,可是连一个爱字都不曾提起过,只是在字里行间很暧昧地暴露我的感情。我在那个时候开始写诗,近体的,现代的。都是垃圾,可是她却说写得很好,这大大地鼓励了我写诗的冲动。所以我现在能写几句话,她功劳不小。
或许她对我真的没感觉不想欺骗我,又或许她想考一个好大学,她对我越来越冷淡,甚至刻意躲避我。我明白她很想考大学,因为她在很努力地读了一年理科结果很失败后又转了文科继续努力。可是我觉得她是不可能一次考上大学的,因为她很认真地读了一年却比我一年一节课都不听考得还要差。话太打击人了,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想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如果没有高考的话,说不定她已经做了我女朋友。可是,这仅仅是如果而已,太多的如果造就了太多的不可能。
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大学是复旦,可是我现在的成绩可以令复旦招生办的老师们张开的嘴大得能塞下只鹅蛋。他们会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会对我的诚意嗤之以鼻。可是我是真的很想去复旦。不要以为我这话很可笑,我可以发誓这是我唯一的大学梦想。
从《萌芽》上看到新概念的征文启事和报名表后,我想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于是我很努力地写啊写,花了很多时间才写出两篇寄了出去,然后如坐营元帅一般等着捷报归来。直到一月四号在网上找了两遍都没有从复赛名单里看到我的名字。这向我宣告我将一无所有。
5566唱我难过的是放弃你放弃爱放弃的梦被打碎。他们真是理解我。
我曾经是个极度嚣张的人,我看哪个老师不爽就会瞪他或者骂他。可是现在我这么个极具反抗精神的人在高三里也只是无可奈何。在这里,我就像一只温顺的猫,至多会在被弄疼了的时候逃开。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写过什么来批高三,至多是在郁闷得难以忍受时逃避它。新概念一塌糊涂后,我开始一个人整天整天地逃课。那些在高二时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现在却是我的家常便饭。烟也越抽越多。一个人走在街上时,总感觉既轻松有空虚。而第二学期后,我不再逃那么多的课了,却也只是在教室里睡觉或看野书。偶尔,亘恒也会和我一起逃课或者逃夜。有时我会自责,亘恒原本是个很听话的学生,我觉得是我带坏了他。
有一次,我逃了课拿了《红楼梦》去田径场边的草地上看时见到了一位拾破烂的老婆婆,她称赞我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她说,这孩子真是会读书,教室里没有这里安静读书也不能这么静心。这对我真是莫大的讽刺。我突然觉得很惭愧。曾经信誓旦旦地对父母说我要考复旦然后看到他们满脸欣慰,曾经说要破釜沉舟只为和美妙考同一所大学然后丢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可是现在我却这么放弃了。我设了一个骗局让所有人为我深陷然后等着心碎而归。我是个骗子,任何人都不该放过的蛇蝎骗子。
天稍微亮开了些,雨也小了些。我想起了叶落。
叶落是个很小女生的女生,有着很多的小脾气,令人头疼也很心疼。可是就是这么个女生和我已经做了就个月的同桌,而且还会持续到高考。可见我已经承受了怎样的洗礼。我不敢说折磨而说洗礼仅仅是因为我爱惜我黑色的健康皮肤,它们受不了某种摧残。其实对她来说,和我坐在一起该也是一种痛苦。我经常在不开心时一连几天不和她说话,我想这个时候她的感觉比打入冷宫的王妃好不了多少,尽管这个比方不太恰当。其实我应该感谢她的,还有我的每一个朋友,他们都要有一定的肚量才能容忍我的怪僻与乖张,他们总让我开心地生活开心地笑。
叶落对班上一追她男生的态度让我很是看不顺眼,这也是我唯一对她不满的地方。她总是说自己对他没感觉不想谈然后又不拒绝他。更可恨的是她要他理综考上220就和他谈或者等到高考后。这说明她不是耍他就是骗我。你说你一小女生好好的干嘛要用感情去折磨别人啊。这不是说我对她有意思而嫉妒那小子,实在是那小子一副傻样委实让我看不惯。开始我还是想他们在一起的,因为叶落少和我在一起就可以减少我的痛苦,这是存了点私心的。有一次晚自习我喊她两个去田径场跑步。一开始我跑得飞快,我想叶落很快就会跟不上的,然后那小子就可以留下来表达表达,我就可以走了。可是这小子蠢啊,看着叶落跟着我跑了一圈肯定气得不行了,更可恨她居然跟着我继续第二圈。整个过程我都在喊,你小子快跑啊,傻站干嘛啊。他却自始至终不肯跑一步,后来觉得傻站太没意思了就一个人回教室了。我当时就想啊,叶落怎么会对这种傻逼暧昧不清呢,博士亘恒他们哪一个不比他强啊。
雨渐渐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却只是淡淡的红。天空里也没有彩虹。我靠窗坐着,望着苍穹不言不语。偶尔有一两只飞鸟飞过,忽高忽低的,诱惑着我的视线。
我想我是真的该面对现实了,我该抛弃一切来匆忙应付高考了。毕竟自己也不希望死得太难看。我从屉子里拿出高三里写下的稿子,有老师拿在课堂上点评的范文,有对往事的悼念,也有被新概念遗弃的垃圾,厚厚的一沓。那么厚,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们撕碎,然后抛到阳台下面去。一具具尸体像漫天飞舞的白色的蝴蝶,纷纷扬扬洒了一地。我不知道他们都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在想或许我真的就这么放弃文字了,带着几分悲壮与凄凉。
我摸摸口袋里的烟盒,里面只剩两支了。我走出教室去厕所,我想抽完这最后两支我就去认真读书,和高一时一样。厕所里的气味实在很难闻,可我真的不想在教室抽这最后两支烟,毕竟上课抽烟没有太多的经验。我点燃一支,火光一闪一闪的,烟雾缭绕。
窗外还没有黑透,路灯开始亮了,点点昏黄彼此相望,一点也不孤单。一支烟很快就烧尽了,烟熏到了眼睛,让我眼泪浃浃。扬走了进来问我怎么了。我知道是叶落叫他出来的。我说我没事,烟瘾发了出来解解而已。我说你先去教室,我抽完这支就去。他却执意要我去田径场抽。
我不敢抬头仰望天空,我怕昏暗的苍穹会让我再度迷失自己。
天空越来越暗,而路灯越来越亮。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石阶上越变越黑,越变越清晰。
我想最后一个月了,抛弃再多也要穿越了。
五月祭奠,祭奠文字,祭奠友情,祭奠六月。 _________________ 古道热肠早冷却
尘间是非莫再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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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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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5/10/08 文章: 1003 来自: 中国 浙江 积分: 5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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