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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润明]

羞愧

文/田润明

老战到法国讲学，算来有三个月了，我思念至极。妻讥我是落魄时的汉高祖刘邦，重友轻妻，不定哪一天她要学吕雉把老战羞走。知她是玩笑话我便笑说：“只要他不成第三者我这里烧高香了。”大学时妻追了老战三年不果，很受打击这才下嫁与我。

老战是高干子弟，如今个个借助庇荫当官的当官、发财的发财他却踏踏实实地做学问，让人敬佩。

妻的绍兴小菜拿手得很，老战说在法国就闻到小菜香味，口水从巴黎一直流到北京，又流到现在终于吃到嘴中，真解馋！

妻嘴快，见老战夸她便把我亲自开车去接他，竟闹得市府大乱，只得索然返回的事抖摞出来，惹得老战哈哈大笑非要我先喝十杯。上次小酌时老战开玩笑，说我如果能一个人把他从车站接回家，他认罚十杯酒，不能反之。我耍赖，他打趣说：“人家西方官员办私事可不敢开公车，让媒体暴了光肯定免职。今天只罚你十杯酒还不便宜。”

几杯酒下肚，老战面现羞愧，说：“这次回国前夕，几位法国朋友饯行，说起电视广告，一位对我笑了笑说，前几天巴黎一家电视台播出了一则雪铁龙广告，立时有一百多名法国人打电话提出抗议，厂家花了巨资的广告只得束之高阁。当时羞的我真想找条缝隙钻进去，你猜是条什么广告？”

“我猜着你喝三杯？”

“当然，我不信这么快就传进国内。”

“我说出一个人你就信了。”

“谁？”

“赵晓文。昨天刚走。”

“晦气。”说完老战只得干了三杯。

赵晓文也是我们的老同学，在国家文物局任职。前几天来我市检查文物保护工作，在我家小酌时讲，雪铁龙策划在我国一段倒塌的长城上拍广告，让雪铁龙牌汽车在上面开过。地方政府官员求之不得，可文物保护部门不干，说我们长城是条巨龙焉能让这条雪铁龙从上面碾过，不吉利。地方官员禁不住巨额收入的诱惑，不甘心。说来也巧，正好一位领导前来视察，官员便向领导汇报，说一段废墟，开过一辆汽车便能挣得外汇，何乐而不为？领导开口，雪铁龙是译音，什么龙不龙，封建迷信。这条广告便拍了下来。

老战连干三杯说：“人家法国人说，长城是世界文化遗产，胆敢在上面拍广告，有愧法兰西这历史悠久的伟大民族。你说我羞愧不羞愧。”

当我把赵晓文说的全告诉他，他立时蔫了。很久才抬起头说：“法国朋友心里会怎么想？”

老战喝了个酩酊大醉。

[谢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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