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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河

与赖克有关（组诗）

沈河

《沈郎樟》

赖克摸着此地最古老的物体，从南宋归来的树根
正在21世纪歇息
问我：“这株树多少岁？”
“800多岁。”他只会数到10
不知800，不知800年前出生的朱熹
种树的姿势成全两棵樟树苗
量测风岁月从古到今的厚度，量测生命从生到死的长度
叶的显示，显耀根的辉煌
南溪书院的朗朗书声，已成为万家灯火

800多岁的树，也有3岁的树枝
他懂了，也有与他同时出生的树枝
此时，围着星光，三圈年轮
已刻在时光里

《“下雪啦”》

雪在灰暗的天空走漏虚光
未报告要飘落人间的消息。对雪的渴意
积攒多年，在纸上写过，在画上看过
在书上读过，真实的雪装在仓库里
记得2002年稀少的雪，曾在闽中白了几个小时
曾为赖克的诞生助威
稀少中见到珍贵，稀少的幸福
与赖克的成长相拌相生

赖克能跑，能从一丛丛芦苇上摇出了雪
高高在望能错过良机，在山坡上
用上比风小的力气，内心的雪下个不停
把喊声送远：“下雪啦”……

《赖克》

在医院的圣诞节也流露喜庆的氛围
在白色的床上，一个赤裸婴儿
刚从生命的源头而来
一阵啼哭之后，他望生疏的世界
我来不及思考，“赖克”脱口而出
安在他的身上，像一件内衣
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从此被人叫到老
延续父母抵达不了的地方
“赖”的前面拴上“克”，像一把刀
砍掉路中间的灾难，不会错位，成了“克赖”
毁坏赖氏宗祠的一块基石
“赖”是姓，更是一个村庄，一群人
比水长久，与变异的世界周旋
他出生不久，我与一场疾病相遇
即使死了，我的血液也会换了一个躯体
在他的身上流淌
2006-2-14

《一块块伤口》

一块块伤口从显眼处取下
放在赖克拿不到看不见的地方
时间的药力，胜于药铺里所有的中药西药
细菌偷溜之后，一块块新皮正向旧皮连接
赖克误认会是一片片花瓣
放在手上玩耍

也许，体内的坝头决堤，涌出的水
要沿着赖克的背后而流
疼痛，和冲毁后的满目疮痍
漫延到神经的枝枝节节，也要忍住
吞下，不在眼眶贮水
赖克误认为是池塘
扔石头求水声出现
2006-1-22

《若干年后》

若干年后，山地上的石头
又被岁月磨利，赖克敢赤脚去踢
一个个锐利散落一地
若干年后，松林在，把树冠留住
掉下的松针是它们的取舍
大地的柔软围在身边
赖克学会语文学会数学
放下一块石头，与地靠在一起，不惊动树上的小鸟
若干年后，也许爬上山顶的
少了一人，那人就是赖克
卸下嘴边的童言和耳边的蝉鸣
去找硬地上的一个窝
2005-8-5（2006-2-14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