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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健

《盗墓者》

1.

寻找一座古墓，靠近一堵城墙
放弃一切，面朝东方，叩首

冷铁器开始挖掘，左手
启开魂灵的骨盆，一些坍塌了千年的安静
包括吞噬的丑陋和痛。向前
应该可以回避鬼魂

脚踏着青砖。手揣着人命
或者没那么严重
盗者自然习惯阴霾的恶
甚至恶的阴霾。一些跳跃的故事
从此被黑暗抹去

土夫子拍了拍尘土，点燃
一根用唾沫舔卷好的大烟
一些必定燃烧，一些注定恐惧

2.

我想，有些人注定被贩卖
空气和水也一样。有些人
注定走失，就像童年的弹子球
一转身，忽视了抛物线的痕迹

盗者就是沿着曲线，滑进了失散的墓地
百年成形的陪葬品，或者千年乃至万年
像晒干后复活的精子
游离于世人

盗墓者，一个永远不会忌讳的文盲
用他的小心翼翼
将泥土和金属的骨灰
交给了陌生的纸币

《稀释了月光》

一群灰色的鸟，在傍晚
从窗前经过
手指抚摩过的地方
一些变脆的纹路，裂了开来

月亮便在这个时候淡了出来
漫过我的手指
凉凉的，像秋水打霜
漫过窗帘，跌落在我的床上

我用手小心翼翼地盛装
然后捧着，倒入水杯

这些被稀释的月光
若隐若现
我对着杯子，注视了整个晚上
直到消失　真的
真的比不上一颗星星

《致赵小豫》

一头猪的眼神，一切
被耷拉下来的世界
有人隔着视频，打呼呼

赵小豫，性别女
年龄不大不小
体重，够出笼了

如今她也懂得上网
还知道在网上传照片

“你是猪哦”
戴眼镜的说
“你知道照片上哪个是我呢”
赵小豫很自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