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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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9/08/04 文章: 2951 来自: 中国 积分: 6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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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学《乌苏里船歌》的时候,是初中2年级,那时候还在新疆农场里一所学校读书。学校在分场最远那三个连队的中间。三个连队分别是一连,二连,八连。这样的喊法来自新疆兵团建制。而父母当时是二连农场工人,爸爸从到新疆进这个连队,就是连队保管员,母亲则是做了很多任班长的先进人物。直到现在,有些老工人见了母亲,还会亲热地喊“叶班长”,妈妈也会回应。爸爸则被人尊称为“老保”。当时,连里人或者外单位的人一旦遇见买鸡蛋啊清油啊白酒啊绿豆啊等经济类物品,总会找连长指导员开条子,特别是遇见上级领导检查工作,爸爸这里的事情就最神秘了。连长每回开条子前,总会悄悄问爸爸,老保,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什么?爸爸也会根据具体情况,灵活处理。久了,连里人都发现爸爸才是连里真正的管家。而爸爸,总是笑一笑,深藏不露,谦虚作答:什么叫管家?领导才是老百姓的指路人嘛。大家总会嘻嘻哈哈地指着爸爸说:老保又在高深呢。
对子女的管教,我们家可能是最严的。我是家里的老大,按照父母的话:火车开的好,全靠车头带的好。所以,我便成了他们千百条教育理论的实践基地。我也很乖,总会在父亲面前,一听训话,就是好几个小时,永不会敷衍父亲。父母不高兴我们做的,我都绝不做。所以,父亲总说,老大是最有前途的。他那时候怎么会想到,教书不过是我三个理想中的最后理想。换句话说,就是那两个想法假如都无法实现了,最后就只有去教书了。爸爸和妈妈都是积极活泼的人,在那个连队,也都属于小有名气的人物,我也自然成了名人。除了父母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我当时在学校里是全校唯一的“大官”。小学期间,作为少先队大队长,父母的频繁打仗是我最感觉痛心的,因为觉得没有面子。上初中后,他们似乎顾忌到了我的存在了,发生战争的方式有所策略,总会选我不在的时候发起,在我回到家的时候,一切都迅疾风平浪静。那时候的我,放学后,最大的想法就是远离他们。回家后,会立即钻进自己和妹妹一起住的小屋,看小说啊写日记啊做作业啊或者做些自己的小动作。
初二的时候,我从石河子市里转回,因为在市里读书时,有一次骑车到十字街口,差点被汽车碾了,父母本是想让我在好的环境里念书的,听见这个事情后,立即把我接回了农场的家中,并在那所农场学校插班继续读书。我的文科成绩是班里拔尖的,而理化就一般了。所以,班主任曾老师就特意把家住八连的李同学安排和我同桌。李当时是一位黑黑瘦瘦比我大不到3岁的男生,家境很贫穷,父亲当时正在害病,母亲是家属,家里有大小4个孩子。这样的情况在当时的农场是非常普遍的,而我,可能算是富家子吧,所以,处于青春期的我,在那时候的后来,总做一些富家小姐看上穷书生的梦,其原由可能就是这样产生的了。我和李很快就熟悉了,相互之间也渐渐有了默契。上课的时候,尤其是上地理老师的课,我们俩总是相互打掩护,一个在桌下翻小说或者小人书,另外一个则正襟危坐地用一只眼的余光注意着老师的动向,而心思早飞在故事情境里去了。班里类似的情况在那一年比较普遍。大家经常性地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一比三啊,比如羊皮手套和滑梨的故事啊。这些“专用名词”,如果不解释,谁也听不懂。一是指我的同桌李。三是指班里的三个女生。这个数字里,是不包括我的。合起来的意思就是说,一个男生被三个女生追求。这在当时,是很神秘很轰动的事,好比现在的什么什么“门儿”事件。我听说之后,心里酸溜溜地不舒服了好几天,倒不是不服气,主要是因为我听李说,我家和他家还算是拐弯亲戚呢。他的二姑父是我爸爸的结拜兄弟,当我兴奋地把这个关系给父母说之后,得到的是父母义正严词地否定。爸爸说,切,他家算什么,只顾生,不思未来的没出息人家。妈妈说,丫头,你对他有好感吗?你不能犯这样大的错误哟。妈妈的话问红了我的脸。我鼓着眼睛对妈妈表示了自己的委屈。就这样,我没有再找到和他做亲戚的一丝勇气和任何机会。
出现一比三情况不久,听班上天天和李在一起的胜说,班里不得了了,已经是七比一了。我晕忽忽地问,怎么可能啊?班里又不是只有一个男孩子。而李的其貌不扬是众所周知的。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女孩子喜欢一个同学的理由太简单了,比如李,除了成绩好之外,别的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而他的成绩也总是在和我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之间来回滑动。前三名的位置基本在我们三人之间互换。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初三毕业。那个女生比李还要大一岁,是全班公开追求李的女孩子之一。每天穿着她姐姐穿小了的花衣服,在教室门口尽情展示,而我,现在想起来,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那时候,父母一学期只给我做两条裤子,一条海军蓝的,一条草军绿的,连里缝纫与父母都是认识的,也非常了解我那独特的父母亲。总是绝对按照父亲的交代,把刚做好的裤子屁股上缝两个巴掌大的补丁,有时候还要在前面“放”一块。我却没有勇气反对这样的做法。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为去犯家里绝对会反对的错呢?所以,当胜告诉我,你知道李喜欢谁吗?我傻呵呵的回答:不知道啊。胜神秘的说,傻瓜,就是你呀。啊?我不相信这个话,看着比自己矮好多的胜,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了,我木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明。。白这些事。转身挣扎着脚步趔趄地钻进教室里。
清楚的记得是那一年的五月里某天听到这个话的。那个时候的北方,北风那个吹呀,树芽儿刚张嘴儿,柳树枝正抽着条儿,在风力下,小枝条儿晃晃悠悠地左右动着。四合院形式的校园里,教室门前那条不深的浅沟旁,沟里栽着很多嫩生生的小杨树苗儿,我在树边傻站着。我转身走的时候,胜晃悠着杨树枝在我身后满大的声音喊着:你不信啊?你去问他。我的天呢,我心里当时像做了贼似的咚咚直跳。我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害怕。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像做梦一样,脑子浑水一片了。高兴?不,这算什么?害怕?仔细想想,是害怕啊。万一父母知道了,我死定了。这样想着,上课铃响了。拿出书,刚坐好,就遇见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李的目光。那眼神,我一时间恍惚了,是深沉还是哀怨?是有胜说的那意思还是压根儿就是讹传?昏头昏脑地上了一节课。那以后,就完全乱了套了,我整天都在忐忑中度过。比如,好端端地笑着说着,一看见李,我的一切言行都不自然了;交作业本,我当时是收作文本,收他的本子的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脸红脖子粗。更别说上学和放学路上了。以前放学的时候,我会很快地回家,因为爸爸妈妈是规定了时间的。现在,会等到李和他们八连的同学都消失了,我才走。为了这个,被冤枉挨打,因为没有连续编谎的理由。在家长那里,自然是过不了关的。直到有一次,我硬着头皮按时回家,胜和李他们几个男孩子走在我前面,我和梁小花杨金风等同学走在后面。好端端地,胜大声地喊了一句:现在请大家听男生小合唱--乌苏里船歌。接着就是一阵参差不齐的瞎唱,别的什么都没有记住,独独记住了那一句:啊,荷依那,啊,荷依那------------,我们女孩子都在吃吃吃的笑他们,我也跟着在笑,男孩子们大多是背向着前面,脸对着我们边退边吼,笑着笑着,我猛然感觉一道很明显的眼光直冲着我。抬眼望去,正是李的眼神。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成了半天云霞,这个时候,胜和其他同学看着我们的尴尬,起哄的更厉害了。一声接一声的“荷依娜---”(现在想想,大概是这句词的谐音有点儿像我名字的发音吧,当时并没有往这里思想)此起彼伏,羞得我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从那以后,这些家伙一遇见老师不在的场合,就大唱“哦,荷依那----,哦,荷荷依那-----”来忽悠我和李同学。其实,最冤枉的是,一直到初中毕业,我们俩之间,谁也没有和谁正经八百地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李考上了重点高中,去了总场一中理科3班,我进了一中文科6班。而其他的同学大多进了泉水地四中及设计院那里的七中,基本都是普高和职高。再一次和李相遇已经是高三那一年了,毕业班全年级班长会,我们相互看见对方时,都非常惊讶,但是,又都欲言而闭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其实,现在想想,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家都在奔自己的前途,说了别的只怕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啊。再后来,李考上了长沙电力师范,毕业后听说去了克拉玛依市石油单位的一所学校,成为一名石油公司高级工程师。而我,师院毕业后,先后在地方和部队工作,至今。当年班里的伙伴大都杳无音讯,听说那个调皮矮小的胜,最后跟随父母回了山东老家,另外就是那时与我和李一起雄居前三名的爱穿姐姐花衣服的女生,因为花痴(连里人都这样说)病,初中毕业上了普高的第二年,就疯了。 ________________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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