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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子]

　　跟着儿子已在学校转悠了一大圈，钦还是没弄清楚儿子到底是上学还是不上学。今天是特意把手头活放下来陪儿子报名的，虽然老板再三强调这批活要的有多么紧急，但钦还是来了。在他心里，儿子读书的事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他和妻现在日子过的之所以紧巴，那都是因为文化少吃了亏，钦和妻一直这样认为，所以，俩人早早就在为孩子张罗学费，巴望着已上高二的儿子两年后读出个好结果。
　　
　　
　　
　　钦站在花园旁的树阴下，眼巴巴地瞅着儿子刚才进去的那道门，儿子进去好久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好多啊！在那栋7层大楼里，终于闪出了儿子的身影，看着瘦筋筋迎面走来的儿子，钦有点激动，但接踵而至的心酸迅疾淹没了那份卑微的情绪，钦好愧疚：儿子十七了，正长身体的时候，该给儿子多吃点好吃的才行啊，读书是辛苦的事哩。儿子走到钦面前，说人太多下午再来报名。钦正准备问问儿子是否需要带自己去见见他的班主任，话还没出口，儿子已向校侧门方向走出去好远了。钦只得咽下心里的话，低头去追赶个子比自己还高半头的儿子。
　　
　　走出后门，钦老远就见妻在烈日下卖菜的身影。可走在前面的儿子经过妻的菜摊时，脚步并没有停留，脸也没偏转一下，就径直走了过去。皮肤黝黑的妻这时刚好抬头，看见儿子，抬了抬右手，满脸欢喜想要招呼的样子，但儿子似乎没看见，已大步走过。钦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儿子大了，好面子了，性格也越来越难以琢磨了。没有和妻说话，兴许还在生昨天的气。钦的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就涌满了眼眶。昨天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
　　
　　“儿子，爸爸最近接手的活儿就在学校附近，你妈也在校门口卖菜，早、中、晚三顿饭都可以做给你吃，没有必要住校。”钦昨天晚饭后边给儿子数那一沓备作学费用的块块零钱，边对儿子说。
　　“我就想住校，免得天天受气，听你们唠叨让我心烦。”儿子嘟囔着。
　　“如果住的远，当然同意你住校。可现在，咱家租的小瓦房就在学校跟跟儿前啊，为嘛还要花那不该花的钱？”妻的话说了不到两句，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
　　儿子“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茬儿。
　　钦最恨自己的就是不会说话。想当年和妻第一次见面时，妻压根儿就没有看上他，介绍人问原因，妻只回了一个字：笨。可如今，儿子除了学习不行以外，似乎其他的都得行。钦打内心里感觉儿子比自己强。可为什么儿子就非要住校呢？钦没有明白儿子。
　　“那你给说说，非要住校的理由。”钦想快点得到结果。不能再耽误了，明天就是9月1号了。
　　儿子看看母亲，又看看钦，动了动嘴，可最终又闭上了。妻望了望钦，再看看儿子，一脸茫然。
　　钦点了根烟，猛抽了两口，然后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个来回。最后，抬头对儿子说：“只要你不去住校，你提什么要求，家里都尽力满足你。说吧，儿子，我们该怎么做才合你的心意？！”听了钦的话，妻在一旁可着劲儿地点着头。一时间，屋子里掉根针都可以听见，静极了。钦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阵沉默后，儿子终于开了口：“不住校可以，只要你们每个月给我500块钱零用，还有，我妈别再做卖菜那样下贱的生意了，这样的话，我就同意。”钦和妻几乎是同时“啊”了一声，然后，就目瞪口呆了。
　　
　　现在，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妻满脸欲语无语的表情，钦真想一头撞死在马路上，连同自己满肚子的难过和无望的叹息。一辆摩托飞驰而来。钦责备着自己顾自呆想着，脑子里白茫茫一片，然后，直直地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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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的话：
　　
　　故事是卖菜的女人亲口给我讲的，很寒心。结尾是燕子想象的，因为燕子无法对一个打工谋生的老实男人抱太大太好的希望，比如父亲后来用了什么如何好的方法将儿子说服，我个人以为，在那个家庭里，这个好结果出现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也很想在自己的文字里给他一个有情而懂事的儿子，但菜女的哭诉和痛骂让我对那个无情儿子同样充满了愤怒，因为那儿子的私欲继续膨胀的话，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很残忍的。所以，就这样安排情节了，对不起朋友们，请谅解我的“狠心”！
　　
　　同时，欢迎朋友们和我一起，对共同关心的教育问题，包括学生在家庭里的教育方法进行有机探索。先在此，向朋友们表示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