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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福善]

柴福善
平谷多山，自然多峡谷。而每一道峡谷都有自己的景色，再有我也不能同时游览。就在一槐花飘香的时日，我随意朝城北驱车而去。
没多久，就到了山前。终归是燕山，即使余脉也连绵起伏，甚至莽莽苍苍。忽见一巨大招牌，十分突出地展示着“老象峰”影像，依标识线路我按图索“象”。当一步迈过那座人为的“大象”之门，我便走进一道几分幽深几分险峻几分神秘几分传奇的峡谷里。
置身于峡谷，前人已辟出现成的路，我便不由自主地踏着左拐右绕，右绕左拐，真担心稍不留神就拐绕到燕山深处。不过，无论如何拐绕，终归是春天了，峡谷不再是北方的荒寒，而充满着生机葱茏，以至随着春天款款的脚步而葱茏了每一角落。看那松柏成林，枝头滋生出春天般长的一截新绿，纷纷为阳光而负势竞上，横柯上蔽，简直在昼犹昏，纵是无风也林涛涌动，浑然磅礴于峡谷间。那灌木低矮，也绝不自弃，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间恣意伸展着枝叶。那小花朵朵，轻描淡写地点染路旁，一起摇曳着各自的灿烂。一只蝴蝶乘兴飞来，翩然引路，眨眼间一顽皮翩入花丛，再也寻觅不见了。倒是那鸟儿，身居高枝，长一语短一语地啾啾而鸣，应该不是高处不胜寒，春天里还能寒哪儿去呢？或许在吟咏古人诗句，为我营造“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峡谷终归是峡谷，根本葱茏不住两旁峭壁和山峰，不然，也就不成为峡谷了。山岩随目光陡然峭立，甚至须仰视才见岩顶缭绕的白云。想燕山当初疯狂激烈汹涌无比不可一世的造山运动，留下这道深深的裂痕，不复愈合。面对着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峡谷不知默默峡了多少岁月，也许早空寂不记年了。不记年的峭壁或森然直立，如刀削斧斫，一条青藤毅然攀援上去，在青褐褐的峭壁上，攀援出绿生生一藤风景；或赫然前倾，倾成崖棚，虽不能避风，却可遮雨，聪慧的蜂们巧妙构筑了窝穴，崖棚下安乐也就无关云雨与天风了；或悠然后仰，缓缓仰作山峰，与原本的山便大同小异了。
赏葱茏花木，观陡然峭壁，象在哪儿呢？山前总不是虚假招牌吧。反正花木间没有，峭壁间也没有，峡谷两旁连绵的山峰呢？那混沌沌一拱，似象背庞然；那肥笃笃一团，若象蹄抬翘；那硕大大一蒲，如象耳煽动。这些山容峰貌，为我眼中所状，如盲人摸象，所及仅局部一点，根本不同于招牌影像。当至峡谷尽头，一现代琉璃牌坊，额书“老象峰”三字。抬望眼的刹那，才见山顶一象正恭候我呢。原来招牌不欺我，是我脚力未至。顾视来路，看似漫不经心随随意意，实则巧妙安排精心铺垫。我一鼓作气走上观景台，看大象已不似牌坊之象以头迎我，而是慢转中横现全身，竟双象东西相背，尾部连为一体。这绝对是象，可还不是招牌影像。我再鼓气，哪怕登踏崎岖蜿蜒千百级石阶，径直寻向那座山峰。渐岖渐高，婉转间将近山顶，双象渐渐隐去，一头老象千呼万唤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百八十米高矮，前一粗壮石柱似象鼻下垂吸水，后以整座山峰隆成大象身躯。不看则已，愈看愈觉活脱脱憨态可掬。真是苍天造物，鬼斧神工浑然天成惟妙惟肖生动传神。回想招牌影像，虽与此吻合，但充其量是缩绘一张画布上，远没有这般神韵。况且许多事物只要一刻意人为，就不免失去自然。而牌楼之象、观景台双象与眼前老象说到底，其实就是一象！只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罢了。
想世间哪有如此之象呢？天下风景无数，仅桂林漓江象鼻山可相媲美。只是象鼻山孤零零于江边，没有这磅礴气势，毕竟是赫赫燕山擎举着呢！我置身象鼻孔洞眺望，群山苍翠着起伏远去，起伏中若一人仰天而卧，那眉毛胡须清晰可辨，尤其那下巴朝天一翘，很令人想起一位世界伟人，当然不是。这人像以前后两山叠映而成，叠映得太奇绝太奇妙太奇迹太奇丽，实在是恰到好处，不落一点痕迹。只不知在此仰卧了多久，会不会仰卧够了想起什么忽的翻身跃起，骑着老象扬鞭而去？
老象也好，卧人也罢，一切尽在似与不似之间。如果说我今天为踏寻老象而来，那么仰天而卧的人像，则是我意外发现。以后若老象之外再添一景，也不虚我半日时光了。
2009年5月30日草，31日改，6月1日再改

[岸柳]

某人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