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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祉]

二樓的窗口
施香美-福建省福州市

房東的客廳裏悠悠揚揚地飄來《泰坦尼克號》那優美的主題曲，多麼柔情，多麼浪漫，它讓我入迷。真想好好休息一天，不加班的日子該多幸福!看看鄰居二樓的那位男士，每天總是能在固定的時間看見他的影子，生活得那樣的有規律，真讓人羡慕不已。而我總是要加班到很晚，才能拖著疲憊的雙腿回來，那時候他房間的燈早就熄了。我在窗下晾衣服，本想哼哼歌曲，又不忍心打攪他，有時同室的那些調皮鬼們大叫大嚷，我還提醒一句“別吵啦，照顧一下鄰居吧”。任她們搞不懂是哪位“鄰居”，反正那是我的秘密!
清晨，當室友們還在睡夢中，我便悄悄地下床到庭院讀書。夏日的晨風拂身徐徐而過，夾帶著淡淡的茉莉花香，讓人心曠神怡。忽然頭頂傳來一陣“叮叮噹當”的聲音，抬頭循聲看去，只見二樓那扇窗前的男士正一手握杯一手持匙朝我望。是他搞出來的動靜?
我想跟他打個招呼，平平常常地問個好。可我怎麼好意思先開口?連有這樣的念頭都很羞人哩!我背過身去，心裏卻在猜想，莫非是自己晨讀的習慣引起他的注意?於是迅速調整坐姿，擺出一副很專注的模樣。卻聽到他輕輕地歎了一聲，我差點笑出來，再也無法看懂書上寫的是什麼了。
又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我正在專心地讀書，忽然一隻紙飛機從眼前掠過。未等我有反應，房東的孩子小阿立不知從哪兒蹦出來，像只靈敏的小狗搶走了剛剛落地的紙飛機。看看小阿立跑遠的背影，我心裏好懊惱，覺得那一定不是一隻普通的紙飛機。我抬頭去望二樓，那扇窗子開著，卻沒有我熟悉的影子。
後來的好幾天，那只紙飛機的影子總在我的腦子裏晃。終於瞅機會抓住了小阿立，悄悄地問他：那只紙飛機上是不是有什麼字?小阿立點頭說有。我的心一動，開始輕輕地跳。再問他寫的是什麼，小阿立卻傻乎乎地說不知道，忘了。我忙追問紙飛機哪兒去了，他竟然說扔了，忘了扔哪兒了……這個可恨的小傻瓜!
奇怪的是從那以後二樓的窗子再也不打開了，原來擺在窗臺上的盆景也不見了，陽光靜靜地照射著窗子玻璃，好像裏面從來沒有住過人似的。
終於有一天，我下班回來時，發現那扇窗子又打開了!我心裏開了花似的樂了，但馬上就涼到底了——那裏面嘰嘰喳喳探出了幾個女孩子的頭。我忙到房東那裏打聽他的去向，房東不經意地說不知道，還說那是個怪人，成天泡在書堆裏，呆兮兮的。他為什麼要搬走?我問。房東說好像是隔壁人愛唱“卡拉OK”干擾了他讀書，就搬走了。
完了，什麼都來不及了。
那以後的日子過得好沒意思，再也不想去欣賞什麼夏日的風景，更不想抬頭去看那扇窗子，心裏空落落的悵然若失，愁緒萬千，難以自拔，難道我真的就此同他擦肩而過了嗎?
一個無聊的星期天，街市人來人往，擁擠不堪，我漫無目的地閒逛。在一家花卉店前停下了腳步，眼前有一盆盆景似曾相識。忽然後面傳來一位男士低低的聲音：喜歡嗎?
回頭一看，我愣住了，心兒怦怦直跳：天呐，這不是二樓那扇窗子裏的他嗎!

[美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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