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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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6/05/09 文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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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着花瓣的女人与蝴蝶起飞》
安徽/碧杨树
你出浴的身子击碎镜子内侧的光芒
如鸟留下的羽毛
片片落地不久慢慢飞起
二十五年的闺房,除了镜子和自己
再也没有眼睛看你展开双臂
作一次蝴蝶的飞翔
被你带到床上的衣裳
早就清楚今夜与肉体分离
和一夜秋雨平分鸡鸣
你立在镜子边缘,出水芙蓉的身子
向秋天的果实靠拢,光泽和气味展开你的肌肤
如凡高眼里的画,葡萄滴下来的酒
皮肤的光滑是该分给别人抚摸
二十年的日子让你瓜熟蒂落
周身的每一根线条都跃起弧度
丰满衣衫那一排小纽扣
谁先获取你心田的七月红豆
谁就能先抵达你的床畔,守在一汪秋水对岸
扯亮嗓子,大妹子,听哥唱,黄梅的音调豫剧的腔
我知道一片花瓣衔在你口中会结出花籽
花蕾在你出嫁的时辰绽放雏红
缤纷婚纱的颜色
一只打食的耗子占有你裸露的时间
接近你的手,猜测是你先逃还是自己奔跑
从此衣坠前胸,看到蝴蝶与花瓣起飞的影子
栖在你的双乳之巅,翩动如纱的两翅
带着你舌头上的语言,植在这个城市这间空房
深夜造访者,必先敲醒你的眼睛和声音
你在门后急匆着妆
与熟睡的蝶分开呼吸
分开形体,分开化蝶的日子
完成一次失恋
《为你化蝶与镜子飞翔》
挽你入怀,在灯光边缘我们游进镜子
缩短睡衣与肌肤的距离,我们无视别人来访
在床畔接吻
依着你,我关闭周身的声音和气管
在三更钟声的尾音里
我想起放一段如水的音乐
让你想到大海的深蓝
从镜子的对面涌出
在夜晚的源头惊起你的呼吸
此刻我已化蝶
栖在你的呼吸的边缘吸到花粉的香味
在你身体飘散花粉的夜晚
我立在镜子对面,受伤在一场春雨里
丢失颜色和飞翔
同时让你丢失目光
一整夜我就在追寻目光的轨迹上迎合你张开手臂
让我接近你的温柔
顺着你的脸面北的位置,我垂下身子
坐在如井的床上
守候你汲水的舌头曾多次在衣裳里
划伤我的欲望和裂口重生的身子
这一夜你吸干我瞳孔里的酸楚
骨头作别干柴支起一张皮肤焚烧镜子
在陌生的房间,我们不担心镜子会登记姓氏
这里谁住谁就成为一夜或多夜的主人
镜子今夜只为我们的光顾流动腹内的光芒
追随我的裸露,追随你的轻盈飞翔
《祭坟》
与麦秧齐尘的老坟
离我的眼睛最近
依着姓氏我寻找最亲近的名子
多年不曾回家的我
连门外的祖坟都找错了位置
在父亲指定的地方,我跪了下来
我拭着流不出泪水的瞳孔
感觉到弯腰的父亲终于把心接近大地
与碑文背后的坟平衡地站着
火焰把钱烧炼成三界的情感
在一张纸上我找到与逝者的距离
找出三界亲人的地址
同在一块土地上卧下身子
与香火年年疏远血缘
我曾带着父母远离故乡
到北京到上海到过海外水城
却无顾坟地的春秋与寒暑
每年节日父母总是想起
故乡老坟头上的花籽
被乌鸦衔走
在千山万水之外的水城落地生芽
绽放一朵一朵迎春花
碧杨树《盲镜》组诗选四
盲镜之一
把黑夜揽在胸前
悄悄抵达黎明
那里的雪已追随鸟羽远离枝头
留下雪的颜色,绽放一树梨花
谁的眼睛迎接初春的第一场小雨
和蛇的行踪在草丛里分布
我是第一个人经过那里破坏蛇穴
是第一个人带回半双眼睛
忘记生来的仇恨
第一次看清蛇是怎样扑倒我的影子
吞食我的血液
半月以后我贫血于一场惊吓
贫血于一场大病卧床不起
因此,每一个人对我发怒
我都以为蛇在我身上爬行
在舌头底端夺取我的呼吸
竖立影子边缘的骨头拔开佛经语言
深更打劳被尘埃深埋的骷髅
在弯曲千年的丝绸之路上
找到一本只保留姓氏的家谱
在佛前我坐坛千年的许愿
只是为了今夜和你相见
深夜潜入一间空房滑进破裂的镜子
等待你浴后光临
我从琥珀中心抽出胸前的丝绸
一片花瓣被压迫出颜色
从天涯飘来,被雨水植活
选择黄道吉日
和你走完黄昏
身下三寸见方的毛边纸
一层一层写尽送葬自己的年龄
和手指上的骨节,以及骨节拔高的诗行
《盲镜》之二
黑夜和泥土在一个角落腐烂我的身影
我张口无言,一块皮肤最先隐藏我的眼睛
在这个夜晚,乌鸦第一次为我唱出哀歌
我在哀歌的尾音里深更立碑
正面刻上你出生的日子
我不会记恨四肢带着我的大脑
背叛我的舌头
从你的信里我读出望穿秋水的眸子
早晨相思你在的黄庄
中午为我化蝶
我们悄悄地抱在一块石碑的侧面
完成婚礼
远离村庄,没有人来看分享我们的浪漫
直到花落坟头
雨顺势退到海浪的边缘
继承生灭随风的尾音
也没有人来参与我为一个去处选择了一生
到那里我看到春天早已离去
我扬起皮肢的颜色
依在枝头充当接近秋季的果实
除了我,今夜没有一个人死去
也没有一个人光顾墓地
落光牙齿的牙床可以随意展开舌头
却收留不住的语言常常被一则消息植根
我常算计自己的阴谋被别人采纳达到怎样的效果
多年之后还能被谁模仿,死后让我臭名远扬
我不知道别人在我的阴谋里是受难还立志
还是和我一样早年潦倒晚年漂泊
《盲镜》之三
大地刚刚呼吸到果实的气味
刀刃所到之处放倒归仓的庄稼
我在它们的头颅上驱逐鸟语
我喜欢在自己的眼睛埋下陷阱
在陷阱的出口张开一张布满诱饵的网
我不记得我走过的路被自己设下玄机
出土的玄机里外填满果实的颜色和散着气味的皮肤
我潜伏在自己的皮肤下面候机掠夺行走疲惫的路人
让他们的舌头接触我的心脏
在三月的花蕾内心找到声音
数月之后我在自己的路上丢失两个女人的影子
肉体陷入我亲手设下的陷阱
雨落午后,我伸长脖子让风扭转我的方向
不久将我折叠成大鸟
我从土地上飞起,受孕夜巢
进入青石的那些年月,我才知道空洞的身子
频频遭受夜鸟袭击,第一次借用我的双手
操纵柴刀划分庄稼从土地上一批接一批悄悄撤离
然后在土地上分批植活一批接一批的花期
我是哪一批送上枝头的花瓣
直到我移走自己的位置
才给风和雨留下自己的声音
布谷鸟把我声音蓄进喉咙
拔动伸展的舌头从一个村庄飞到另一个村庄
庄稼跟随它的羽毛后面一点一点拔节
被春意闹红枝头
一天,大鸟耐不住自己的苍老,脱落羽毛
入土眠身,那时我孤苦地坐在蛇的穴口
卜卦自己接近来生的时间从蟒蛇分食我的肉体之后
开始介入地狱的使者合谋扩展人间一个角落的势力
那时候我应该想到为盲童捐献视网膜
为我看清这个世间的美丽从一个女孩子出嫁开始
成为人妻,数月之后成为人母
《盲镜》之四
灌满月光的麦穗和我睡在土地上
沐浴一场夜露
这一夜,我等待第一声鸡鸣
坐起来看月落
在月落之前我可以裸露在麦穗身边
可以回想二十年前
和父亲裹一床被子睡在月夜
可以回想我在一位姑娘怀里改变了姓氏
总之,在麦地我升腾自己的身体
顺风展开四肢,组合父亲的骨骼
在老家农活的日子里
我再做一次农民
镰刀分离果实是为让种子接近萌芽
等待来春,嫁出村子
接受阳光雨露
让大地摆脱贫瘠,随着年代富裕
在一只布谷鸟的叫声里
我找回自己的声音
在庄稼挂果的那几个夜晚
我的哭声给母亲激动
双手在灶前拭去幸福的泪
第一次哭出父亲的名子
足以让他跪在地上捧起黄土
举到嘴边亲吻
后来我才体会到:
我和庄稼成了父母一生的果实
高维玲 笔名碧杨树,1972年11月生,95年毕业于安徽合肥联合大学中文系,长篇小说《孤月曲》荣获首届华夏中学生作文大赛三等奖;中篇小说《凤凰飞了只剩鸡》荣获第二届华夏青少年写作大赛三等奖;诗歌《河堤》荣获《中华诗网》第三届全国诗歌作品大赛二等奖;长篇小说《空乳》、《荒屋》由华夏出版社出版;诗歌《花落花季——给F.R》和《信——给S.M》被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收藏并获蓝鸟杯书画大赛铜奖和国际文化交流赛可勤杯书法大赛三等奖;2006北京迎新春——首届中国文人楹联书法大奖赛金奖等。现系中国国际文艺家协会博学会员、中国城市诗歌艺术研究所创作研究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书法家协会会员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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