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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志富]

刘顺模和李中学老师
钱志富

刘顺模老师是我高二时的班主任，是直接将我送上了大学的老师。
我高一时的班主任是李中学，跟刘老师一样都是我的数学老师。李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方式现在想起来还令人回味不已，他的课常常不是满堂灌，大约讲了大半节的时候，当然也是完成了教学内容的，他就停下来，让我们自己消化消化，有时候由于是班主任，就顺便讲一些班里的事，有时候干脆讲一些轶闻趣事逗大家开心。比如他说，他的名字是李中学，以前他自己的中学老师告诉他，李中学这个名字好，表示你读了中学就一定能够教中学，这不，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中学了，看来今后还得教下去。可惜的是，我们那一届毕业之后若干年，李中学老师因为自己的学历比较低，加上为人耿直，在评职称上吃了亏，听说他对某些领导不满，且得罪了某些关键领导，所以退休前的几年大约没有让他教他引以为骄傲的中学了，而干起了后勤。结果他发愤干后勤也那么认真，什么事都亲自做，一次他站在高凳上亲自打扫清洁卫生没站稳给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殊为痛苦。由于高级职称没评上，退休的时候待遇上少了一大截，但李中学老师想得开，经常说，老子虽然挣的钱没有你几爷子多，但老子家里挣钱的人总比你多，他还是那种劲，他总是将苦难当笑话讲。李中学老师家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都已成家，且有自己的一份事情做，挣钱养家，生活比较殷实，如今孙子辈的人也比较多，而且很乖，很可爱，辛劳一辈子的他终于能够安享晚年，安享比较幸运和幸福的晚年。在评职称上笔者自己也曾遇到很大的困难，有些领导故意刁难，结果多次失利。一次我回到母校探望以前教过我的一些老师，李中学老师知道我的情况后，认真地给我说，腐败年代想得到晋升不能空等，你还得另想办法，现在那些拿事的等着你给他们送，你让他得礼，他才让你得利。李中学老师甚至说得更具体，无非就是请客送礼一套。但这已经几年过去了，我何曾给当权者送过礼，所以职称问题撂在干岸上，一些朋友常常问及，我经常给同情我的朋友说，不当教授也光荣，当然他们当了教授的更光荣，自己认真做事，少拿点待遇也饿不死人。李中学老师当年不也受到当权者的欺压吗？常言说，吃亏是福，我是年年享福啊！李中学老师当年在上我们课的时候还将一些傻人做的傻事编成顺口溜进行嘲笑，比如他说有的人傻到头了不会骑自行车，但他偏偏又有自行车，怎么办呢，结果是上坡人骑车，下坡车骑人，平地没办法，只好扛着走。李中学的课比较快和，所以一年下来我们都是在轻松愉快的状态下修完了一年级的课程的。
李中学老师在对我个人的培养上花了很大的工夫，无论是生活和学习方面都特别照顾。记得我刚从武胜师范被清退（当年高级中学跟师范学校争生源，强行将复读考上师范的学生清退而令其转入高中）而转到飞龙中学的时候的那个学期，学校还能领到一些国家供应的粮食和食用油等等，每次分完这些供应的时候，李老师总是说：“还有些油脚脚，钱志富拿去，还有些碎面，钱志富拿去，钱志富家境不太好，拿回家他家人可以多吃一口。”我幼年丧父，哥残母病，脚下还有一个幼小的妹妹，这些都被李老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要一有机会，他总要尽力量帮助。记得有一次我去食堂晚了，结果我在食堂里蒸的饭被附近混进来的如饥似渴的农民给偷吃了，当我腹内空空到得李老师的寝室的时候，李老师让他的孩子给盛了一些冷饭出来吃，李老师知道我的洋瓷饭盅被偷了，蒸不了饭要挨饿，于是将他大儿子以前上学用过的饭盅给我，这才解决了我的民生问题。李中学老师看我学习刻苦、认真，总期望我能一次性考上大学，所以他常常及时地指点我。本来我初中的时候听信化学老师的一句话，很喜欢数理化，觉得老师讲的是对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浑不怕，所以拼命钻研数理化。可是在文理分科的时候，我到他的办公室请教他，他看了看我，说道：“你最好读文科，你学习刻苦背工好，考大学没问题。要是读理工科，要画图纸、搞设计什么的，你戴着个眼镜，视力不好，会有很大的困难。何况如果你读理科要考不上还得回来读文科。”听了李老师的话，我坚定了读文科的信心。其实，我读书不一定是为了考大学，我从小喜欢读书，觉得要是不读书，不知这一辈子该干什么，当然能考上大学，这也是我所愿意的。但这些想法，我一直没跟我的老师讲过。
由于初中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所以李老师让我当团支部书记。我当团支部书记期间认真工作，记得当年发展了不少青年团员，李老师表扬我工作认真。其实我做的工作何止是团支书的工作。记得我们当年寄宿的寝室是一个大寝室，上下铺住了六七十个人。下晚自习过后到熄灯之间的那段时间，学习刻苦的同学往往在寝室还要温习温习功课，可是也有一两个调皮的学生，不但熄灯之前大吵大闹，而且熄灯之后还不能安静下来，我见他们大吵大闹跑去招呼，结果他们不听，于是我骂道：“你们家是不是有几百担老谷吃不完了，还吵！”那个经常吵闹的学生大声说：“你他妈又不是室长，管我！”我当时也不知道室长是谁，现在也不知道，但我相信是有室长的，但室长不吭气。我当年少年气盛，我也大声说道：“好啊，室长都管不了你，去一个同学，将李老师请来。”很快一位同学请来了李老师，严厉地批评了那位闹事的同学。李老师表扬我富于责任感和正义心，干脆将室长的位置也给我，所以我正而八经当了两年室长。不过当室长，也有麻烦，寝室经常有人生病什么的，都得亲自照料，有时候有的睡在上铺的同学突然半夜掉下来，都是事，还有的同学经常打呼噜什么的，当然，大家学习比较刻苦，所谓邪不压正，终于没有人敢无事生非地大吵大闹了。但有的同学洗饭盅盅的时候喜欢将剩饭倒进水槽里，这是学校明令禁止的，我自己得时时小心，被学校领导抓住了可是要挨批评的。当年师生虽然生活不是太好，但都比较注意清洁卫生，也正感谢这样的注意，所以几年下来，大家很少生病，学习也比较好。可是有一次我自己洗过饭盅盅的时候不小心到入了水沟里，我马上意识到，所以立刻从老乡那里借来锄头，立刻进行处理，正处理的时候，管卫生和后勤的校长来了，他问明了情况，不但没有批评我，反而表扬我知错能改，并告诉了班主任，李老师听后十分高兴。
在班上，我差不多又是各科的科代表，天天收发作业，李老师说，能者多劳，多锻炼锻炼。奇怪的很，当年虽然兼任了那样多的学生工作，而且生活又差，可是一点都不累，我的成绩一直是全班，甚至全年级第一，记得第一个学期，我就得到了一等奖学金，有五块钱之多。我记得我拿着这五块钱同另一个同学步行到县城新华书店买教科书，当时飞龙场到县城的车费也就4毛钱，但我们舍不得花，恁要走路去，一走几个小时，新华书店没有，我们就到县城中学去，结果也没有，当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天已漆黑，所以我们只好半路借歇，第二天一起走回来。班主任李老师看我快到夏天了穿的还是冬天的衣服，主动向学校打报告给我申请一笔钱给我做一套夏装，据他说他申请了十二块钱，结果学校只批下来八块，而且有的人说得很难听，说他在给自己找女婿，他也不管这些人的闲话，爱怎么说怎么说好，总而言之给我做了一套衣服。遗憾的是，我当时十六七岁，裁缝量好尺寸做好衣服之后我又长了一截，所以这衣服虽然做好了，我却因为它太小穿不了，白白糟蹋了学校紧张的办公费用和班主任李老师的一片好心。
班主任李老师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还表现在一件事上。我由于从小身体孱弱，加上生活艰苦而且一心扑在学习上，所以体育锻炼比较忽视。可是体育成绩又很重要，照理说我们的体育老师对我也不错，对我也够关照的了。可是我的体育要及格何其难。但体育老师没有直接给我打不及格，他也知道我是学习上的尖子生，所以他跟班主任李老师商量，班主任李老师当然不同意他给我不及格，说这样会毁掉我的前途的，一定要让体育老师高抬贵手。“那好，我给他打六十分好了。”“不行啊！”“怎么六十分还不行？”体育老师十分疑惑，反问道。“你这不是明显让人知道，分数是提上去的啊！”体育老师这才恍然大悟，终于给我打了六十一分。这样我不仅后来当上三好学生，而且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我遇了贵人啊，班主任李老师是我的贵人。
时间很快到了二年级。我的班主任换成了刘顺模老师，刘老师的性格和工作方式同李老师不太一样，刚开始的时候不太习惯。由于他们俩位老师都教数学，所以在一个教研室。我每次将班上同学的作业收上来送到他们的办公室的时候，李老师都埋着头做自己的事，好象没看见我。后来终于找到机会跟他说话，他说，这是为你好，有新的老师了，要顺着新的老师，不然没办法提高自己。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尊敬的李老师从此不理我了呢？刘顺模老师的寝室就在我们学生寝室的隔壁，每天晚上他都要轻手轻脚到我们的大寝室来查纪律，看大家睡了没有，遇到没有睡觉还在说话的同学，他总要说他几句，直到寝室里鸦雀无声了，他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有时候大家不注意，他的突然光临会吓我们一大跳。
刘顺模老师教课的方式也不一样，他差不多是不苟言笑的，当然，二年级了，马上就要高考，要笑也笑不起来了。所以我们也很快习惯了刘老师，当然所谓习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此。记得班里有一位姓易的同学，就跟刘老师公开冲突，并且直呼其名，我们当时听到，觉得这位同学简直太狂妄了，怎么能够冲着自己的老师直呼其名，真是大逆不道。刘顺模老师在班上整顿纪律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说我的名字父母所取，当然是拿来让人喊的，但那是长辈和同事才有资格来喊，当然，你既然喊了，也就算了。不过，学校后来请来了那位同学的家长，他的家长也对他进行了严格的教育，后来终于不见他捣乱了。
刘老师见我在班里什么事都管，他跟我说，让其他同学也负起责任来吧，不要做事过多，影响你的学习。老师的话也是对的，后来我在班上的工作就少了许多。但后来我想，是不是刘老师不太信任我呢？但我毕竟单纯也没往多里想，所以只要有事我总是比较主动，比如植树节、大扫除什么的，我都积极参加，我是不等老师来分派的。就这样，我在刘老师那里也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他在班上表扬过。特别是有一次，班上一位男生患肝炎住进了区卫生院，他家里无人照顾，我一连陪护了好几天。他是我初中的同学，大家关系好，他妈身带残疾，儿子患了肝炎也无法照顾，作为同学照顾他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刘老师特别为我的行动所感动，多次在班上表扬我。刘老师做事很有男子汉气概，富于正义感和同情心，对我也是护爱有加。尤其在评地区三好学生这件事上，刘老师始终认为我是够格的，因为他是班主任最有发言权，我顺利当了三好学生，免于预考。记得那一年别人都在参加预考，而我正在农田里帮助家里种庄稼，所以当1984年我以全校最佳成绩考入重点大学的时候，我们家的庄稼也获得了丰收。
高考之前填志愿的时候，我因为我初中时的不少同学都考到了省外的学校，有的考入北京和哈尔滨的学校，所以很羡慕，觉得自己也要报考那样的学校，到时可以四处串串。我们好些同学都有这样的想法，结果刘老师发话了，说：“我们班哪里有人象能够考到省外的学生的样子。”一句话把我们吓得只好马上改志愿，我自己将省内的学校填入第一志愿，将省外的学校填入第二志愿，第三志愿才是大专院校。我后来被当时还算省内的高校西南师范学院外语系录取，算是为自己也为学校挣了一口气。刘老师、李老师和各位关注我的老师自然是高兴的，他们的心血没有白费。记得当时我得到录取通知书，我从农田里爬出来，连衣服也没换，就到了学校准备参加体检，教历史的吴老师看我一生泥水，赶快找来他自己穿的白衬衣让我换上，他还亲自给我洗干净了我的脏衣服。我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我的母校的老师们对我的恩情啊！
我终于上了大学。记得我在读高中的时候经常吟诵毛主席的两句诗：“待到山花烂漫时，他在丛中笑。”如今我上了大学，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我在想念我的那些高中老师，是他们给了我温暖。大学生活太孤寂了。我分别给我的那些可敬爱的高中老师都写了信，自然也给我的班主任老师都写了信，他们也回了信，鼓励我要适应新的生活。果然，一段时间过后，我逐渐适应了大学生活，而且学习、生活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在大学里，我也遇到了一些我可以敬爱的老师，他们给了我生活和学习上的极大照顾。尤其是我的恩师吕进先生，他也是让我感念一生的人。我现在的这点小成就真的拜他所赐，他当了我本科、硕士和博士的老师，多少年情同父子。
我大二的时候，我的母校发生了“地震”，多少我所敬爱的老师都离开了那所学校，到别的地方谋求发展。其中就包括我所敬爱的刘顺模老师，他到了只有在地图上才能找到的地方——玉门。我的老师西出阳关，当了玉门石油管理局子弟学校一名老师，解决了不少他的家里的困难，还解决了他亲戚的一个孩子的问题，自然工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刘顺模老师当年忍着贫困全心全意地培养我们，而且主动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工作，这种精神令人感动。其实，李中学也在这次浪潮中奔赴大西北，终于由于条件没有谈妥，又回到了母校，继续他的教书育人。刘顺模老师到了边疆自然带去了内地一些优秀的教学经验，结果后来玉门石油管理局子弟学校的升学率大为提高，算是为中国的石油工业的大发展尽了自己的力量。我在大学里正过着一种特别枯寂的生活的时候，突然受到刘老师所从教的学校的一位同学的信，看了信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老师一直在他任教的班上将我当年的学习状况作为榜样讲给他的那些学生听，其中有一位女生对我萌发了爱恋的感情，主动写信给我。我们通了几封信，但很快断了关系，原因是她父母反对她早恋。但那份纯情少女的真情，至今还在我的心底珍藏，期望能够有一天能够见到她和她的家人，大家毕竟有过这么一段最为纯真的书信往来啊。
时光荏苒，一转眼我大学毕业，而且考上了研究生。可是考上了研究生说明什么呢？当我兴高采烈从学校回到家里，我才发现我的家经受一场特大的灾难。由于山洪爆发，家里的茅草屋彻底坍塌了，我的家人天天住在水牢里，日子过的真艰难啦！而我这个顶立门户的人对家里没有任何的贡献。我同我母亲商量准备把房子拆了重新修一座，而且不要再是茅草房，我们要修一座大瓦房。于是我开始了我这一生最为艰巨的修房运动。我四处写信，四处告贷，我甚至给远在玉门的刘顺模老师写信，看能否发动一次振救他的学生的捐款，也写信给他象另一位老师告贷。刘顺模老师自然给了我一些支持，但他写信说，现在许多人都一毛不拔，挤不出什么油水。我找到李中学老师商量，准备办一个英语短训班，这样就可以将挣来的钱投入打石头，买木料什么的。李中学老师很为我着急，亲自给我四处联系上课的场所，还亲自拟好开班启事。刚开始准备就借用母校的教室，可是不知道哪里突然钻出许多反对的人，后来又准备借用飞龙小学的教室，也遭到反对。李老师终于说通了飞龙一村小学的领导，而且将寝室也给我准备好了，也不收场地费。我大约招收了50来个学生，每个人5块钱，挣了250多元钱，全部交给了我的母亲，由她打理修房子的事。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经过包括我的舅舅和李康泽大叔等许多人的努力，房子终于修成了。现在这房子由我的妹妹和哥哥居住，而我的母亲终于因为修房过程中的过于劳累，在修成之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给我的精神造成巨大打击。母亲去世十年，我差不多天天就在悲伤中度过，吃饭不香，睡不着觉，极度苦痛。
研究生三年也一晃就过去了。我开始了艰苦的找工作的运动。我们是经历过“八九”动乱的一代人，有些单位对我们很歧视。本来一所离家比较近的高校说好要要我，可是当其知道我们参加过学生运动的时候，马上就变了脸，好象我们这些学生不是人才，只是瘟疫。当远在玉门的刘顺模老师知道我的苦况之后，主动写信过来，说可以到他们那里工作，可以做油田翻译，而且待遇不错，有出国机会云云。那一年我25岁，还对一切充满幻想。我以前读过一本诗人闻捷写的《复仇的火焰》，被他所描写的巴里坤草原的风光所倾倒，很想能够就近一观，没想到机会真的就来了。那时候玉门油田刚刚得到了开发新疆吐哈油田的任务，正四方招聘人才，所以一联系，就成了。
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我拿到了到玉门石油管理局工作的报到证并领取了一笔派遣费。打好的十三箱书也托运到了玉门。记得恩师吕进还专门抽出时间陪我散步，诗人方敬在我拜访他的时候跟我说，你到玉门很好，玉门，多好的名字啊！我在乘车前特地找来地图，顺着祖国大西北的方向一路看过去，先看到的是兰州，后看到的是玉门。心想，一过兰州，玉门不就到了吗？我平生从未离开过四川，根本不知道出门之艰苦。而且要命，我买的火车票是通票，从重庆到玉门，到成都要签转，结果在成都的时候一签转由硬坐变成了硬站，当时对硬站没有概念，觉得站站对我这样的年轻人无所谓，不是一过兰州就到玉门了吗？火车开动不久，就有人受不了，要翻窗子跳出去，幸好几位同行的人死死将他拽住，而且好言劝慰，才止住了。
我自己虽然年轻，只有25岁，但站久了也是受不了的。好在同车的人大多是四川民工，淳朴善良，他们看见我累得不行，主动让出半个屁股给我坐，我虽然只坐了半个屁股，但那感觉却好多了。火车从成都到兰州开了一天一夜，我们已经筋疲力尽，心想到兰州了，玉门很快就要到了吧，没想到火车又开了一天一夜。这就是我第一次出川，这就是我第一次西出阳关。到了玉门之后，师母弄了一辆大卡车来接我，刘老师大约有课，所以没来。她接着我的时候憋着一腔夹生的普通话给我说：“老韩今天在上课，老韩今天没空”，让我听得非常含糊，心想他们家哪来的 “老韩”，而且她说的这个“老韩”跟我什么关系，但由于她是师母，我不好多问，加上旅途的疲劳，所以只是木然地听她一直在那里“老韩”，“老韩”地唠叨。后来我才知道师母说的这个“老韩”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恩师，她说的“老韩”应是“老汉”的意思。师母让我爬进大卡车的车棚，她自己坐进驾驶舱，于是迎接我的大卡车就奔驰在那一片戈壁滩上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塞外的大戈壁滩，比想象的好多了，阳光像是从地面上长出来的，白杨树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自己的树叶，远处的高山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哇，这就是我要安身立命的地方啊！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我终于到了，这个地方可真是天高地远啊，天是那样的高而蓝，地是那样的阔而厚，风是那样的凉而爽，我7月5日从重庆出发到玉门是7月日，正巧避开了南国的炎炎夏日，应该说，第一印象不错，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地方。
刘老师的家的面积并不大，记得是两室一厅，所谓的厅其实也很小，厅里支了一架单人床，是给他的儿子预备的。刘老师像家人一样待我，给我做了不少好吃的，记得后来我与当时正在西南石油学院当大学的刘老师的爱女通信的时候他女儿在心中说，那是她父母特地招待，他们平时家里很节省的，师母很会持家，平时家里省吃俭用，一心为了家庭的发展。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在他家住了几天，后来我搬到局招待所居住，刘老师一有空就来看我，大家一起沿着油城公路散步，记得一次散步的时候刘老师指着一尊塔式建筑物给我看，说：“这就是中国石油之父孙建初的纪念碑，听说‘文革’期间被红卫兵掀了，并塑起了伟人像，但文革一结束，石油工人又偷偷地将伟人像掀了，重新塑起了孙建初的纪念碑。”刘老师给我一本有关中国石油工业发展史一类的书，我看过一点，所以知道孙建初在抗日战争初期从美国哈佛大学毕业后受到祖国的召唤不远万里来到玉门老君庙油矿找油的悲壮历史，是他用现代的钻采设备成功地开采了玉门老君庙油矿，是他用他开采的优质原油支持了中国抗战，而且是他培养的石油工人开发了中国东南西北的各个油田，使得中国摆脱了贫油的帽子。我自己对孙建初十分崇敬，常常一个人去瞻仰他的遗像，看着看着就泪眼模糊，有时候甚至大声恸哭，我们这个国家之所以有今天，得感谢孙建初这样的实业家啊！
在玉门跟刘老师相处，我加深了对刘老师的了解和理解，多少修正了他给我们当班主任时候的印象。刘老师虽然教的是数学，可是我对文科的熟悉让人吃惊，他一有空就看书，看了不少文史方面的书，所以我们一起聊天的时候常常能够听到他对许多历史人物的精妙评论，他也给我讲了许多西路军的故事，我都听得津津有味。记得他还给我讲了一件事让我终身难忘，他说，到冬天的时候，你知道玉门的冬天是突然到来的，第一天还秋高气爽，阳光灿烂，第二天可能就马上进入严冬，到处冰天雪地，而且那树上的叶子有的还没来得及枯落就冻死在树丫上了。刘老师的讲话让我懂得一个道理，质变往往不是由量变引起，突发事件经常发生的。就这样刘老师给我讲了许多当地的情况，让我对我今后的工作单位有所了解，他当时很希望我能够到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工作，说那儿待遇比较好，经常发东西，师母也这样说，师母还让我多吃水果，说大西北的水果甜得很，西瓜尤其是花海的瓜也很甜，吃吃果然甜得很。一天，刘老师让我穿戴整齐跟他一起去找研究院他熟悉的某领导，开口就说：“我来给你们推荐一个人才。”于是他向这位领导仔细地介绍了我的情况。可惜的是那位领导并不掌权，所以未能如愿。好在局里面已经对我的工作有了安排，他们知道我是硕士研究生毕业，又是学文科的，很想留我在党委宣传部工作，而且留我在那里呆了几天。我是个读书人，我还有十三大箱书呢，我很想自己单独有一个宿舍，从高中一开始我住了十多年集体宿舍，我住得烦了，我给领导提出来，想要一个单独的宿舍，可是宣传部的条件比较有限，所以我要求能够去一个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地方。但现在想来，我当时年轻，不懂世故，其实如果在党委宣传部干下去，学点仕途经济，也许现在很发达了。记得当年跟刘老师要好的一位领导到他家里来，委婉地表达了对我的失望。我是个读书人，跟书的感情深，我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学习空间，所以我执意要换单位，当时没有理会别人的一番好意。
局里面可能看我是到局里面工作的第一个硕士研究生，所以对我的意见很重视，后来将我调整到了《石油工人报》社，让我当记者。到了报社，我才知道，《石油工人报》的资格很老，是当年写了《王贵与李香香》的著名诗人李季创办的，我很喜欢李季的诗，所以知道这一情况后深感能够到这样一个著名诗人李季创办的报社为荣。我到报社后立即找来了当年李季写的《玉门诗抄》来读，那真是写得精粹啊，李季和闻捷都是我所喜爱的诗人。传说李季到玉门为了体验生活天天住在井上，而且天天积累素材，但不肯轻易动笔，一直到他快要离开玉门的时候，才写下一本薄薄的《玉门诗抄》。我在报社的时候，正巧李季的遗孀也故地重游来到玉门，还跟她一起聊天，跟他一起谈到了李季当年的工作、生活和创作的情况。报社给了我一间单独的寝室，我安置了我的那十三大箱书。报社的同事对我不错，经常来看我，有的同事甚至打听我成家没有，执意要为我介绍对象。报社当时办了一个文学讲习班，特地邀请我为学员讲课，并给他们介绍说我的著名诗人和评论家，其实我当年初出茅庐，所谓著名，哪里敢当。大家对我好，一些同事看过我写的文章，盛赞我读的书多，我知道在他们面前我不能骄傲，他们也读了很多书，在这样边远的地方工作，哪能不读书啊？记得当时带我实习的是一位娇小的女记者，我们一起采访了祁连山上海拔最高的一口井，回来写的通讯稿被放在了报纸的头条，给我不少鼓励。我们一起采访的时候，这位记者待我不错，愿意跟我讲知心话，她看我刚从学校出来比较单纯，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把握好自己，在为人处世方面要保持一点神秘感，让别人琢磨不透你，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如今想来这位记者的话，真是金玉良言啊，我在社会上打拼这么多年，常常吃亏，这跟我为人处世的单纯太有关系了。报社的别的一些同事看我单纯地透明，也提醒过我，说，一定小心，一些人是专门负责向领导汇报一些人的言行的。我听见这些忠告，说话做事还算小心，但一方面我想我老老实实干工作，又不想当官，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干什么，所以很多时候还是单纯得透明。
可能是报社为了培养我，很快安排我到鸭儿峡油矿实习。到矿上的时候一些基层的石油工人给我讲，鸭儿峡油矿的采收率已经很低，要是在外国早都是一个废矿了，我看他们在井上作业殊为辛苦，有的个人甚至整夜守在井上，生怕出事故，我就宁愿相信他们的话是真的。鸭儿峡油矿宣传科的小伙叶林杰热情地接待我，奉为上宾，使我受宠若惊。记得有一次他陪我到修井现场采访，还回的时候他跟我讲，他讲喜欢跟比他聪明的人打交道，我真的比他聪明吗？他说得我很惶恐，他在恭维我了，大约他知道我是玉门油田引进的第一位文学硕士吧，大家有点过于宠我，这是我所知道的。我在矿上呆了大约两个月，受尽优待，不过后来似乎听到有人说，生活那样差的地方，他们是故意让我去体验体验的。其实，这样的安排不管善意与否，都值得感激，因为我毕竟接触实际工作着的石油工人，我知道一些他们的实际生活。记得一次采访的时候，我们遇到一位几十年如一日在一口井上干活的守井工，他的敬业精神令人感动，我当时直觉得他就是一位立场坚定的共产党员，结果当我问到他是否是一位共产党员的时候，他却不愿启齿。后来矿上的宣传干事告诉我，本来他是早早地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的，结果考查了他几十年，等到快要退休的时候了，终于批准他入党。他得知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当天买了酒肉准备在家里庆祝，这引起了他老婆的警觉，觉得这老头今天不对劲啊，一拷问，才知道他马上是预备党员了，结果他的老婆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快退休了才批准入党，有什么搞头，看看你的退休工资，哪还有钱来缴党费？”就这样这个追求了一辈子进步的旧社会的放羊娃被勒令要回了他的入党申请书，从此再不愿跟人谈入党的事。我听后，十分嘘唏。
我终于被召回到报社，回到我那间安放了从重庆托运来的十三大箱书的单人宿舍，我想我总可以安定下来，我总可以多一点时间读读书了。我花了一些时间理书，花了一些时间写那篇构思好的论文，谈诗歌灵感的论文，写好后寄给了我的恩师吕进，记得他后来回信说，文章发表在《银河系》诗刊的理论头条，这给了我一些惊喜。一天，我在宿舍里，我展开重庆诗人李钢写的诗集《白玫瑰》来读，那天我读了他著名的诗篇《蓝水兵》，“蓝水兵，一个劲的蓝”，当我正在玩味的时候，报社的白社长到我的宿舍来看我。他待我很亲切，白社长是位令人尊敬的直率的人，他四处看了看，问了我一些情况，我都一一回答了。最后，他说，我在负责新疆那一块工作，《吐哈石油报》创刊了，正缺人手，你过来吧。我马上答应了。我以前在书上读到的新疆不时地在我的眼前晃动，巴里坤，美丽的巴里坤，离我不远了。
送我和另一位报社编辑去鄯善的是一辆日本造五十铃客货两用车，我们颠簸了两天，中途在哈密歇了一夜，最后才到了鄯善县城。记得车过哈密，我们停下来之后，同车的女编辑想逛逛哈密的商店，我也跟着去，发现那商场里根本就没有像样的东西，卖的似乎是内地十多年前卖的一些非常普通的日用百货，什么大扫把、黄胶鞋之类，而那店员也不热心，一直在那里打瞌睡。哈密市也不过是一座土城。如今哈密也得到了大发展，跟全国一样，到处高楼林立了。我从1995年到2002年在哈密石油基地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也去过美丽的巴里坤好多次，还曾经写过一篇散文在《重庆日报》上刊发过，总算实现了多少年来的梦想。
《吐哈石油报》社租住在鄯善县外贸公司的楼里。那外贸公司也很破，楼是一幢旧楼，记得我们还跟外贸公司的职工一起联欢过，但当年的我们一心为了石油大会战，所谓舍小家，为大家，是很少有人想到个人利益的。所以我们到了新疆很快投入了工作，我依然当记者，差不多天天下井队跑采访。中秋节和国庆节都不休息。记得中秋月明之夜我就是在一口井上度过的，当时井队上很热闹，队里对月摆了许多月饼、葡萄以及别的节日食品，当然也有酒，一些钻井工人对月抒怀，或朗诵诗歌作品或大声歌唱，记得一位华北来的五十来岁的钻井工人唱了一首《十五的月亮》，那声音，那腔调令人难忘，而他的腿脚不方便，是刚从井上受伤下来，他对月高歌，他在想念他的亲人和家乡。我们这些记者朋友当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我们也随便用了一些东西，然后进到野营房。刚到一间野营房的时候，一位青年突然从高低铺的上铺掉了下来，原来他喝了一些啤酒给喝醉了，他也从华北来，几个月没见到亲人，十分想念，由于是过节喝了一些酒，更加触动了他对家乡的思念，我们看见他在大哭。在井上的这一晚对我的触动很大，油田在大建设，祖国在大建设，而我自己到了祖国最需要的地方，我有些庆幸，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圆，瀑流也似的银辉洒在我们的手上脸上，我们觉得好美好美。歌里面唱“新疆是个好地方”， 新疆真是个好地方啊！
我当记者的时间其实不长。一天，我由于没下井队去采访，坐在办公室里想起好久没读英语了，于是马上拿出书来高声朗读，结果被一位到报社来投稿的四川老乡听见了。她交完稿件踅进来跟我说话，一阵交谈之后她才知道我的本科是学英语的，于是说：“油田外事处正需要翻译，你去哪儿发挥的作用可能更大。”我听了她的话，趁到位于双水磨的石油会战指挥部跑采访之机跟外事处联系，果然他们很高兴，处长同我用英语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马上决定要我，所以我只在新疆的《吐哈石油报》社工作了大约两个月就调到了油田指挥部外事处。调过去之后，处长为了提高我的工作能力，马上派我到位于山东东营的石油大学学习培训。记得跟我一起参加培训的还有开发事业部一位女孩子，刚从大学毕业不久，他同我一起奔赴山东东营，在徐州转车的时候，真的很惊险，我们虽然有车票，可是怎么都上不了车，由于列车严重超载，列车进站的时候只能下不能上，最后我央求一位车厢里的乘客，求他开一下车窗的门，我们进去之后给他钱，还好那位乘客果然开了车窗的门，我先让那位女孩子爬进去，然后讲行李也提进去之后，我才自己爬了进去，记得我刚爬进去，火车就开动了。等我们站定并拿出钱来奖赏那位乘客的时候，那位乘客却说：“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一点小忙，不必挂齿。”一听原来是四川老乡，他怎么也不愿意收钱，而且亲切地跟我们拉家常。记得到石油大学的时候，学校还收全国粮票，我跟刘老师写信，他很快寄了不少过来并嘱咐我认真学习，努力工作。在石油大学的培训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第一次那样集中地学习到了那么多专业的石油知识，石油大学的授课老师对我们要求也很严格，记得我们五一的时候，由于一些同学擅自提前离校外出旅游，我们回来时还受到严厉的批评，凡是逃课的都公开做了检讨。学习的时候，我对古潜山这个地质现象发生极大的兴趣，并即兴做了一首诗，同桌的同学看了觉得好，就告诉了老师，老师很高兴，让我分别用英语和汉语朗诵了一遍，赢得大家的掌声，老师因此特地给我加了几分。
培训回来，我投入紧张的工作，可以说是边工作边学习。在英语上我虽然是科班出生，基础比一般人好一些，可是石油知识毕竟欠缺，而培训只有半年，虽然努力，但真正学到的东西很有限。而且处长经常讲，做翻译不是只懂得几个洋码妈就够的，所以我得加紧学习专业知识。我们的处长有两个爱好，一是酒，一是游泳，当然也见他打篮球。传说处长当年游泳的时候在游泳池旁边搁一箱啤酒，他游一个来回喝一瓶啤酒，结果等他游累了的时候他的那一箱啤酒也被他喝光了。我自己当年瘦得皮包骨头，不能吃不能喝，所以对于处长的那个酒肉圈子有些敬而远之。处长可能有时候听信一些人关于我在石油工人阶级中显得“孤傲”的看法，一次批评我是小资产阶级，要求我放下架子，与工人阶级打成一片，我当时年轻气盛，强辩道，我是农民出身，那你就是小农意识，总之，他怎么说，都有理。当然，我对于处长的批评在许多时候都是默然以对，我只把大部分的时间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不大理会别人对我怎么看。我也在业余搞了些创作，而且发表了一些诗文，1993年还出版了一本诗集，处长批评我不务正业，我也没有反驳。当然，时间久了处长也看到了我身上的一些长处，比如做事认真，热爱学习等等，他常常也批评围在他身边转的那些酒肉学徒，要让他们向我学习。在新疆的时候我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在学习石油知识，尤其是勘探开发的基本知识，当然英语也提高了不少，我工作很努力也很认真，所以几年后我的工作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外事处的领导也对我比较满意。我参与了不少现场的翻译工作，既锻炼了能力，又提高了水平，所以后来指挥部派我出国任翻译，我也较为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记得1998年去加拿大某油田考察，我不仅能顺利地进行油田开发专业的翻译，对地质也比较熟悉，之后带队的李老总问我：“小钱，你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石油上的专业知识，我原以为你们做翻译的只是一个出国团队的摆设呢？”李老总这样问我，我心里很高兴，我多少年的努力得到了专业人士的首肯，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在油田工作待遇比较好，常常是挣得多花得少。指挥部也经常给我们发劳保，皮大衣就领过好几件，送给我岳父的那件他现在还在穿，他太珍惜这件皮衣了。有时候发放劳保的师傅看我老实，特地叫着我，说; 来这样东西领一件去，那样东西领一件去。记得我的从重庆托运过来的书曾经被水淹过一次，好些朋友看见我在指挥部宿舍外面晒书，所以他们又主动让我领了一个铁柜子装书。工作过后，我是个比较懂得报恩的人，记得当年我回家拜望各位恩师，当我得知他们有困难的时候，还是给过他们一些必要的回报的。一次，我去拜望恩师吕进，得知他主编的刊物因为经费紧张出版不了时，我主动将我一个月的工资奖金全部捐了出来，差不多1000元的样子。1000元对于现在当然不算什么，但在九十年代初，却能解决不少问题。90年代中期我回到母校飞龙中学，当时母校正为没有围墙和学校大门发愁，我应李中学老师的邀请，立即写了一封捐款倡议书，我第一个捐了一笔钱，记得是100元，虽然不多，但也算尽了一份心力。后来听说，母校毕业出来的校友看了我的倡议书为母校校门的捐款很踊跃，母校很快解决了几十年都没有解决的围墙和校门的问题。记得李中学老师看了我的那封捐款倡议书，当场表扬我，说我才思敏捷，提笔能写，拿笔能画，真英才也。恩师的表扬当然令我高兴，可是我能回报母校的也是很少的，毕竟能力有限啊！如今，母校也得到很大的发展，教学楼和教工楼修得十分雄伟，各方面的条件都改善了，我每次回去看到母校的发展都打心眼里高兴。母校毕竟跟上了时代的发展，今非昔比啊！记得以前我们这些外来游子回到母校常常请学校老师吃饭，可是现在我们回去学校也有能力招待我们了。几年前我回到母校就受到了招待，而且母校还盛情邀请我为学弟学妹们在广场上作了一次报告，那场面十分盛大。我为母校做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替母校写了一首校歌，在校歌里我多少表达了我对学弟学妹们的期望。
我在吐哈油田工作了八年之久，当了八年英文翻译，出访了八个欧美国家。1999年我考上了苏州大学和西南大学联合招收的博士研究生，到2002年博士研究生毕业，之后我到了宁波，在宁波大学外语学院工作，到现在也已经八个年头了，我当了八年英语老师，出版了差不多八本书。以前是各位老师教我，如今我也教别人，我对学生还算比较尽心尽力，有的学生跟我个人关系比较好，他们很尊敬我。每每我在工作上取得一定成绩，我就想起我母校的老师对我的培养和教育。在这篇文章中，我花了较大的篇幅来写我所敬爱的两位中学老师，说了许多多年来我心里一直想说而未说的话，目的不是为了对他们进行歌功颂德，而且想表达我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应该说我的这两位老师也不是什么大圣人，他们不过是中国成千上万的普通人中的一位，他们甚至有些平凡，既没有升官也没有发财，他们在人生的过程中也遭遇过挫折，也受到过不正当的待遇，但他们在工作的时候总算兢兢业业，对得起他们领的那份工资，他们不曾贪污和腐败，不曾吃喝嫖赌，但他们的心灵是纯洁的，他们的人格是善良的。我敬他们，爱他们！而今天写他们的人也是一个平凡人，升官无路，发财无望，连个职称评定也受人制裁，但总算还在认真工作，努力做事。我也对得起自己拿的那份工资，当然也没有大的本事，不会阴谋诡计，不会算计别人，也不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当然，应该说，我们师生两代人都算赶上了一个好时代。记得高中时，李中学老师鼓励我们努力学习，说，百废待兴的时代就是一个建设的时代，建设的时代就是一个用人的时代，你们好好读书，学以致用。我庆幸曾经到新疆工作八年，我为祖国的石油事业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我终身的骄傲。我也庆幸我读了硕士和博士，当了大学老师，我为祖国的教育事业也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我还庆幸我能够写作，能够批评，我为祖国的文学事业也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我的那些老师，他们也是饱学之士，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光荣退休，如今安享晚年。如果不是一个好的时代，一切梦想难成真。

[州来一夫]

洋洋万言，才情四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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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双江]

高手就是不一样，问好钱志富！

[钱志富]

李中学老师致钱志富

志富同志：你好！
寄来的书、信于4月20日收到。读信后感慨万千：师生情谊似海深，一日为师终身幸福。
说话人短，记话人长，你对我的为人评价：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因为你的发挥令人惊讶：笔端利落，慎纰思虑，纵观全局，写东西落实到位：横向到边，纵向到底，滴水不漏。识君春风面，顿觉耳目新。你我好似一根苦藤上的苦果：苦、贫，能勤读书，苦用功，努力攻破高深难，学会分析和解决问题的两个能力。不是子胜是子对待。真实可靠诚可贵，深造有为价更高。人间自有真情在，成功者排除万难。看得出：前途无量：大鹏展翅恨天低，锦绣前程风帆顺。现在你工作地区属发达地区：秀山轻雨青山秀，香柏鼓风古柏香，花卉妖娆轻清风，芳香扑鼻醉彩蝶。是个适合你发挥的地方。但是：机遇与挑战并存，危机与发展交织。对你而言，著作得到有识之士公认：各报刊齐折腰，江南才子名流尽点头。多才多艺的志富：天当棋盘，星当子，敢下宇宙棋；地作琵琶，路作弦，能弹地球琴。此时无声胜有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有何惧哉！厚福属于你的。起眼看：后继有能人：大女是你几集诗歌封面的设计者。奇才！侄女初中毕业以679分考入武中，二侄女又好，奇才蝉联。祝你们辉煌腾达有时机。但如人愿！
我已虚度74岁，写个：总结有生之年。（再留个笑料）
忆当初，家贫如洗，无柴无米，高高兴兴，勤奋攻读，救星雪中送炭。
去万中，抽张条桌，点半只烛，光光明明，永放异彩，照见四面八方。
到飞中，作好园丁，培育桃李，辛辛苦苦，一丝不苟，抛撒满腔热血。
到而今，雅量长寿，有酒有肉，辉辉煌煌，安度晚年，加薪锦上添花。
路途坎坷，高一脚低一脚；世态炎凉，睁只眼闭只眼。
感悟生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古稀添四春，已经光临。生死规律，任何人也不可扭转。人生如来客，有来必有去；来时既无端，去时挺自然。花开花落无喜愁。无边落木萧萧下，怨只怨无情悲风。名利拼争见得多，是非曲直对错自清楚。纵观古今，争强好胜，兴衰、灭亡、更替，万事总是虚空，一身轻松。人间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无动于衷，不肯盲动。小贪小占，与我无缘。充耳不闻，碎语间言。谈笑有邻里，吐真言。来往是亲朋好友，欢聚一堂乐无边。施恩必忘，受恩赐应加倍偿还。一切开支，有养老金，去远近旅游略览胜景，有稍本。住福利房，价廉物美。退休后，只求宽心，安度晚年。书报杂志自由看。活到老，学到老，老不服老，老有所为。为所当为，弘扬正气，乐在其中。闲无事，尽兴逗乖孙，孙将爷作马，爷望孙成龙。发挥余热：乘万里风，破万里浪，万水千山万重艰难万重乐；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一心四化一寸光阴一寸金。为祖国大厦搬砖添瓦，尽力所能及。老也当歌。
志富：你说得很确切，我们生活在一个好时代。
辉煌60年，祖国巨变
中特社会：红日东升山河壮，东风浩荡满眼春。康庄大道奔富裕，人居天堂值千金。喜看如今生活甜，全国上下敬慈颜。改革开放30年，个个胖子想减肥。社会和谐暖人心，朝阳灿烂夕阳红。我在旧社会煎熬了十四年，今昔对比，我真正感到母亲的伟大，祖国的壮美。也只有今天，我们的民族才有荣誉和骄傲，深感自豪。今天的中国，不再是坍塌、凋敝、苍凉和愚钝组合的中国。沉默变成奋发，原始变成了科学，那独轮车和纺车的原始也封存在过去。蜘蛛网般的铁路，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壮大了华夏民族的智囊，起动了迅速有为的脉搏。都市的繁华，乡村的巨变，边陲的新貌，是你壮美的点缀。雄伟的三峡电站、二滩电站、小浪底工程、西气东输、卫星升空、飞航探月、入世办奥、战胜冰雪地震灾害，是你伟绩的缩影；综合国力的增强，经济腾飞创奇迹，社会的和谐稳定，是你几十年付出的结晶；国际领奖台上是炎黄子孙频频高举的金杯，外事交往人员负责任的慷慨陈词，标志了你史无前例的强盛。
我爱你，祖国。
微不足道的，东不管，西不管，酒馆；兴也罢，衰也罢，喝吧！当然，不良现象是难以杜绝：卖官买官有之。
钱马酒军：知路难钱作马；愁城欲破酒为军。我们天天吃肉也吃不完，后人无杂痞，可喜。
祝你培养英才泽九州。



教过你的老师：李中学
2010年4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