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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明]

落在春节深处的雪
姜黎明
让一片雪花回家过年
一种锈蚀的颤音轻轻呼唤，那么熟识而又陌生！
是遗忘了经年的古老言语。
就在这一刻，缘着血脉，缘着村庄上空缭绕的香火，缘着一条河流的走向，在一堆废墟的根子里，与一片雪花隐秘地将一个人回乡的足印仔细辨认。
大地陷入沉寂。
雪覆盖着，又凸现着，那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漫天飞翔的雪花，是心之深处绽放的花朵，绚丽，澄澈而轻盈。
千年万年的雪花呵，突如其来的割伤，濒临一种形而上的阐释。
有些人注定是不能够见面的，惟有在岁月的边缘坚硬着无比的亲近！
那就掬一片雪花，温润回望的目光返乡，找寻悬挂的去向。

大雪已至，村庄的檐上，谁的声息丛生？
置身异地，时时刻刻镶嵌和打磨自己的人，却在今日，怀念那落满尘埃的房间。
飞翔的雪花呵，颠沛流离之人卑微而晶莹的感动！
让那残存的羞涩，
长跪不起。而后，与你别离！
雪在春节深处发芽

无须婉约的衬景，一朵瞬间的火焰，拨响一年最后的弦。
鸟在巢内，而巢已走开，那是不眠的痛！
把名字镂空在一片雪之上或者雪之影里，任其投宿在胀青的枝头，而后，深谙岁月与情感交织的况味。
穿越宁静的边缘，消弭的只是岁月凹凸之后的残存。
雪之深处，生命之花瓣迟迟疑疑次第拆开的声音，一瓣追着一瓣！

雪在春节深处发芽，那是岁月与自然的一次难以逾越的际遇。
坐立终宵，聆听一只兽肢爪触抚的凛然与煎熬。
轻些，轻些，再轻些，雪下面孕着的嫩芽，是谁人涌动的欲望？
空着，卧在天地之间，抵达了不可能的简单和不可求的自然。
谦卑而柔嫩的芽簇呵，春之殉情的精血，喷薄在岁月与自然的罅隙。

春节深处雪之芽簇，茸茸，那是春张望的眸子。
又一只兽来了！
于是，缘自骨骼深处的啮噬开始了新的咀嚼，静含地铮铮作响在雪之萌动的瞬间，濒临一个又一个芽苞……

雪落远山
白色的火焰。
让委顿的翎羽燃烧起来，让羸弱的魂魄燃烧起来，让尘俗中的郁闷燃烧起来。
灰烬散入，散入远山，一如那些荣荣枯枯的往事，在雪降临的一瞬，经不住晶莹的拷问，消融在岁月无常的枝桠。
“醒着做梦，跪着选择，活着死去！”(1)

让生命简洁到一片雪花。
我会一片一片地建造，跋涉中的山峰，以期每一块岩石，都给我新的音符和韵律。
将在跋涉中皈依，而后吐出一朵一朵转瞬即逝的猩红的小花。
虽然我细小的飞翔终究要被雪覆盖，只想起身，与一只蚂蚁约定，让它用巨大的光芒，轻轻地说出，说出我曾经卑微的影子！

雪落远山。
旧梦支离破碎！行囊已出发！
千里之外，洁白亮闪的东西，正从一片雪花的身体里，一缕一缕向外抽！

(1)引自阿垅的诗。
山坳里的村落

从坠落的鸟羽开始，一只飞舞的红蜻蜓在寂静之中抵达村落的心脏。
卑微如枯草的小小身影，仿如一句女巫子夜吐出的谶语！
鸦鹊塘，衔在大山深处的村落。
青色的不规则的零乱，在无限与瞬间之间传递，泯灭……
鸟鸣和鸟巢深深塌陷在村人漠然的眼窝，衍生一种被丢进深井的恐慌。岁月只留下一些鸟羽，飘逸在屋舍与屋舍之间。

草与草对望，让曾经的青青濡染着经久的诉说！
鸦鹊塘，吉祥与凶魇相比生长的村落。
时间变得缓慢下来，但在缓慢的运行中，似乎抬高了一个声音，一个属于一片坠落的鸟羽的声音，继而展示出了命运的无常与脆弱。
那是属于我们永远的声音！
微闪着飞翔的欲望。
而今，村人谦卑而温柔的穷苦，让那声音，带着锈迹随一片轮回的叶子，向上向下。
那是生和死的交替。

村落周遭的山让你感到无限高处的舛错。
一朵野百合散淡地洇透村人偶尔的悲怆。
鸦鹊塘，吉祥与凶魇相比生长的村落，让生活显得空洞而无奈！
即便一声婴儿的啼哭，也坠落在一只野蜂翅膀上，飞入枯草中。
虽然半坡上几只低头啃食的山羊，以醒目的白凸现着它们的存在，但也是凝滞不动的。

鸦鹊塘呵，我们吉祥与凶魇相比生长的村落！

有一种苦香不可抗拒

就这样，一种淡淡的苦香，一种源自春天的忧伤，轻轻濡湿我回望的视线。
村边渡口旁，绣艾草香包的女人。
一对红玉手镯轻轻环住的双手，轻盈地让一只只蝴蝶栩栩在江南山水相依的古镇。
偶尔的交谈，我遗失千年的乡音啊，仿如应召而来的神鹰，让雪，融在飞翔的困顿中，洗濯我蒙尘藏垢的言辞。


与春天招摇的艾草，可是雪花肆意下大地深处萌生的乡愁，跋山涉水，与千年前的乡人无奈地繁衍？
以期千年后的今天，接纳一位卑微的游子。
泪水潸然，模糊处，是你手中蝴蝶翩翩的迹痕。
让艾草的清香灿烂在飞翔的翅膀上，引领我，
引领一句子夜的吟咏，悬挂在五月故乡的门楣！


不可抗拒，蔓延如云朵的苦香，那是能让人缓慢下来的白，如一首无法被删节的歌，注定要沉积在飞翔的翎羽！
绣艾草香包的女人，我那从未相识的人，是你，让一位卑微者平顺如一条河流，铺陈故里的柔软！

姜黎明，山东莱阳人，现供职于广西某电视台，曾有作品连续5年入选《中国年度散文诗》。

地址：广西灵山县江南路灵山电视台（535400）
电话：0777—6510406（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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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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