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李明晏]

两姐妹


那是一个星期天。我早晨醒来就坐在电脑前，可枯坐了半个多小时，电脑的荧光屏上还是一片空白。我便带着满腹莫名其妙的沮丧，走进附近的退伍军人俱乐部。
在绚丽多彩的老虎机大厅，打虎的人还不多，可能那些英雄好汉还在酣睡中养精蓄锐呢。
七情六欲在我体内蠢蠢欲动，我找到了一个月前向我展示了金钱笑脸的38号 老虎机。那天，我本不是来玩老虎的，是和一个来自台湾的企业家约好在俱乐部
见面，对他进行人物专访，可他竟失了约。在我怒气冲天时，随手拍了几下老虎的屁股。想不到，在一阵美妙的声中，四个铁灰色的油田井锤给我送来了二百五十元。
那是一台由油田的井锤、井架构成的一分钱老虎机。它不仅令我忘记了
心中的不快，还在我耳畔唱起了革命歌曲?我为祖国献石油?。
可这一次，它竟翻脸不认人，迟迟没有井喷的壮观。就在我气不打一处来时，两位澳洲老妇人走了过来。她们在我身后叹了一口气，就成了我的影子。我本来运气就不好，此时背后又多了两双虎视眈眈的蓝眼睛，我是极力控制自己，才没喊出Go away.
当我的二十元钱被龙飞凤舞的打井锤送进了无底的深渊时，那两双蓝幽幽的眼睛还在我的脊背上。我把满脸愤怒向她们抛去，可我看到的却是焦急的等待和默默的祈求。我向四周环视，不少老虎都因无人光顾而在懒洋洋地打瞌睡。上帝，这两个女人怎么偏偏看中了我的老虎？
?对不起，先生，我们。。。我们每星期天都玩38号。?其中一位背微驼
的白发女人，从我横扫大厅的目光中领会了我的潜台词，带着歉意说。
我的愤怒溶化了。我曾听人说过，澳洲人若是迷信起来，比中国人还执着。我笑着满足了她们无言的请求。可当我在一声声感谢声中离去时，又後悔起来。也许，那台38号老虎是?天方夜谭?里的神灯。
过了一个星期，我在星期天的早晨又看见了那两个老妇人。她们果然坐在38号机前，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在下一个星期天又去了俱乐部。天哪，又是她们，又是38号机。
后来，我和她们成了朋友後，才知道那台38号机和她们逝去的青春有一段
说不完的故事。
五十年代，她和她都是一家大油田的工作人员，同时爱上了一个工程师。这个高大英俊的意大利人，在她们之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时，在三八国际妇女节那天，惨死于井喷。失去的爱情将她和她变成了亲姐妹。四十年後，她们在卡市退伍军人俱乐部的特价早餐邂逅时，都是祖母级的老妇人了。在久别重逢的日子，她们每人出二十元玩老虎机。是失去的爱情在呼唤吧。她们选择的老虎竟是油田井锤龙飞凤舞的38号。她们又走回了过去，又走回了那个失去爱情的三八节。从那以后，每个星期天，她和她吃完星期天特价早餐後就走向38号老虎。她们每人二十元，随着老虎机荧光屏上一幕幕油田的画面，她们走进甜蜜而又痛苦的青春之恋。

打赌

我的朋友王老先生对卡市怀有一种奇特的爱。他爱卡市的一切，爱它的亚洲风情，爱它的中国情调。每当有他认识的人从卡市搬迁，他都去游说一番，大讲特讲卡市的光辉灿烂。而每当新闻媒体大肆报导卡市的凶杀、贩毒，他都嗤之以鼻：?小题大做!种族歧视!哪个地区是夜不闭户？哪个地区没有人渣？为什么对我们卡市如此大惊小怪？?
不少久居卡市又插翅难飞的卡市人，每每在卡市以外的地区和炎黄子孙萍水相逢时，按照中国人的风习，往往会彼此问长问短，而许许多多的卡市人常常会隐瞒自己的卡市人身份，似乎卡市是耻辱的代名词。而王老先生在这种场合不但骄傲地宣布?我是卡市人?，还面对一双双惊讶的目光侃侃而谈，什么他住在卡市已十年，一直安然无恙，从来没有遭到抢劫，什么卡市是亚洲人的天堂。。。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某日，王老先生在卡市联邦银行门外的取款机提款时，被两个亚裔少年抢走了三百元。他一阵惊慌之后，似乎焕发了青春，他叫我陪他去卡市警察局报警。我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将满面的惊讶收了回去。上帝，三百元去报警!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可我知道王老先生的怪脾气，只好
乖乖地陪他去警察局。一路上王老先生一直在喋喋不休：“亚洲人就是会哑巴吃黄连。别说是三百元，就是三块钱我也去表示表示警民合作!”
出乎我的意料，卡市警察局的当班警察对王老先生的报案倒是十分认真，详详细细地问了半个多小时，详详细细地用电脑打印出笔录。当我和王老先生从警察局里走出来时，停在警察局不远处的一辆?奔驰?车里走出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身名牌，一口悦耳的北京话。高个子带着满脸笑递给王老先生六张百元钞票：“先生，您被抢了三百元，我跟我的朋友为您打赌输了三百元，一共是六百元，请笑纳!”
原来是这样。这两个自天而降的财神爷十年前曾在卡市社会底层挣扎，如今他们都发了财，回到卡市旧梦重温。他们亲眼目睹了王老先生在联邦银行门外被抢劫的一幕。于是两个人心血来潮打起赌来：高个子赌王老先生不会报警，而矮个子却认为王老先生一定会报警。二人决定：输者除了补赏王老先生被抢的三百元，还要加上三百元的打赌费。于是，他们驱车来到了卡市警察局门前。。。


奇异的快感

快感这二个字，往往会令人想入非非，想到高级社交场合话题的禁区。但我要谈的快感，是来自老虎机的诱惑，来自俄罗斯轮盘的龙飞凤舞，来自二十一点的神出鬼没。
九零年，我在从北京飞往澳大利亚的飞机上，认识了一个来自陕西省的留学生。这个姓杨的陕北人，在形形色色的旅客中，显得有些土气，从头到脚散发着革命圣地延安的气息。
到达雪梨后，他本以为澳州的语言学校会有人在机场给予他一个西方世界的拥抱，可他却成了一个无处可去的海外游子。我和来机场接我
的妻子，按着本是同根生的道理，将革命後来人接到家里。
二天三夜之后，他走了，留下了一大筐感激话。後来，他曾来过一次电话。又一筐感激话之后，娓娓道出一个请求：他急需一份工作。
热心的妻子为他奔走了一通，但毫无结果。于是，他再末来电话。但妻子却一直牢记着他的委托。一天，她果然为他找到了工作，但他住处电话的主人已变成了陌生人。
七年后，我和妻子在雪梨赌场和他邂逅。他依然如故，不同的是，他那不大不小的眸子里，燃烧着一种欲望，一种宁死不屈的战斗气派。
老话重提。第三筐感激话之后，他犹如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打开了话匣子，一吐为快。他说，七年的澳州生涯，除了澳大利亚的CASINO ，他一无所有。
望着我和妻子面面相觑，他仰头大笑。随着那神经质的笑声，我走进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最初，他和大多留学生一样，走着同样的路。後来，身份有了，大陆的家庭却解体了。于是，他将CASINO当作了精神寄托。 几乎所有的工余时间，他都是在CASINO度过的。雪梨情人港赌场没开业前，他穿梭于坎培拉，墨尔本赌场。雪梨赌场开业后，他便在此安家落户。
尽管，我入乡随俗，早已养成了各扫门前雪的西方作风，可还是引不住要走回过去。然而，还莫等我开口，他那两片厚嘴唇，如同机关枪，劈里啪啦响了起来：“命的源泉来自快感。不同的人寻找快感的方式也不同。有人在床上，有人在桌上，有人在银行本上，我是在赌场上。当然，赌场里很难走出百万富翁，但却能创造一种奇异的快感。正是这种快感支撑着我的生命。每当我拿到工钱，除了生活费，我全部献给这奇异的快感。我几乎每次走出CASINO时，都是身无分文，但我却丝毫感不到输光了赌徒的悲哀，相反，到有了饱尝了奇异快感的满足感。正是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呼唤我迎接明天的工作。我在梦中咀嚼它，细细品味每一个镜头，每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
他说得有理。可惜，我的快感来自爬格子……

与虎斗其乐无穷


每当我的手指无法将储存在脑中的生活景象变成电脑屏幕上的方块字时，我
便走进距家咫尺之间的卡市退伍军人俱乐部，走进绚丽多彩的老虎机王国。在冒险家的乐园和伤心岭，我有时小赌怡情一番，有时观看人生风景
在澳洲新闻媒体的齐声合唱中，谈起卡市人人变色。熙熙攘攘的社会福利部大厅里那永不消失的长龙队伍，将卡市变成了贫穷的代名词。
然而，卡市退伍军人俱乐部老虎机大厅里的一幕幕武松打虎的镜头，却将卡市变成了金钱淹没脚的富人区。
一个周末，我的一个同乡在阔别了卡市多年之后，从北雪梨来旧地重游，不禁大为感叹。哇，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被富人区空气滋润得红光满面的他，瞪大了黑中掺进了几分蓝幽幽的眼眸，厚厚的嘴唇裂成一个彬彬有礼的莫名其妙。
我理解他的惊诧。我曾去过富人区的几家俱乐部，几乎没见过人与老虎血战到底的场面。那儿的老虎机似乎在高尚氛围中潜移默化，变得温文尔雅，用贵妇人的樱桃小口慢慢咀嚼人间精华，不象卡市的老虎，一个个血盆大口，吞进一栋栋花园别墅，一辆辆汽车。
那天，我的富人区老乡与十年前同住一屋的老朋友邂逅在人与虎斗的战场。那个一直坚守在穷人区的硬汉，面对插上翅膀飞到富人区的朋友，突然产生了激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了令人惊心动魄的一掷千金。一千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变成了吃人老虎的祭品。硬汉用粗壮的大手猛击老虎机，随着一声★违反论坛条例！★，连声拜拜都没有就不见了。
我的富人区朋友久久才问我：“是怎么了？”
我说：“是与虎斗其乐无穷!”


友人谈赌


赌博这二个字，如同磁石，具有难以抵抗的诱惑力。有人沉迷赌场，有人与吃人的老虎机共舞，有人不赌，却整日津津乐道赌场上的花边新闻。
我的一个东北老乡史蒂文是夜班出租司机，他的不少顾客是雪梨赌场的赌客，其中亚洲人占一半以上。据他的观察，出入雪梨赌场的亚洲人，对自己在赌场上的赌运大多是含而不露。而西人则表露无遗，不是摇头叹气，就是眉飞色舞。幸运的西人赌客往往出手大方，小费十分可 观。
一天夜间，史蒂文在雪梨情人港遇见了一个幸运的西人顾客。他一上车就眉飞色舞，毛茸茸的大手拍得鼓囊囊的口袋铛铛响。他伸出五个手指，说他赢了五千元。一路上，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直到下车时，还没有讲完那惊心动魄的故事。他萧洒地把一张百元钞票往他手上一丢，随着一声祝你好运，消失在夜幕中。史蒂文望着那百元钞票，竟发了呆。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在悄悄地呼唤他，他下班後，直奔雪梨情人港赌场。想不到，那一张从幸运儿手上飞到他手上的百元钞票，却变成了可怕的女巫，不仅霎时间振翅高飞，还载走了他口袋里的同匏兄弟。他不记得他是如何走出了魔窟，只记得，他整整诅咒了那个萍水相逢的顾客一天一夜。不过，他在冥冥中发现，西人大多是娱乐人生，因而也就萧洒赌场，而亚洲人不少是将赌场视为通往财富的阶梯，所以在敢于冒险的同时，又摆脱不了患得患失的困惑。
我的另一个东北老乡，对亚洲人嗜赌现象，有独到的见解。他认为，雪梨情人港赌场虽被新闻媒体渲染为亚洲人的天下，但澳洲的财富并不在亚洲人的口袋里。是文化修养决定了人们对娱乐的选择。雪梨的高级文化娱乐场所，大多是白领阶层的天下，而亚洲人融入澳州主流社会的可谓凤毛麟角。尤其是语言障碍，令不少亚洲人自己将自己拒之高级文化娱乐场所的门外。而步入雪梨赌场，并不需要高等学历，并不需要精通英语，只要钱包不干瘪和具有冒险精神。所以，雪梨赌场才成了亚洲人集中的娱乐场所。这并不能证明亚洲人天性嗜赌，而是海外游子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的一种娱乐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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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云]

　赌场确是一个令人心悸的另类世界！

[佛山樱子]

在马来西亚旅游时玩过老虎机，虽然当时赢钱了，但它是不会还钱的，气S，只能白白把钱全部输掉。

[今古奇]

谢谢李先生给我们讲述赌场里的故事！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