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乐土]

“很遗憾，我们已做了最大的努力，还是先为老人料理后事吧”。这是多位医生会诊后大夫告诉我们的结果，顿时我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母亲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虽然眼窝深陷不省人事，但没有丝毫的痛苦的表情，怎么会……
我泪如泉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母亲细微的变化，声声呼唤着妈妈，希望能用我的泪水换回母亲的生命。可任我千呼万唤，母亲还是沉眠不醒，微弱的鼾声把我带回到童年。
儿时的记忆里，母亲含辛茹苦，一天到晚摸爬滚打，做着地球的修理工。收工后没有丝毫的怠慢，做饭、洗衣、哄孩子，家庭琐事忙得不可开交。那时我们兄妹四人还小，我行二，上有哥哥（同父异母），下有弟弟、妹妹，父亲在外上班，奶奶体弱多病常年吃药,母亲独自承担起侍奉公婆、教育子女、料理家务的重担，几十年如一日无怨无悔。
父亲是个独生子，在哥哥一岁半时丧妻，后来父亲续弦将母亲娶到了家，母亲视哥哥如己生百般呵护，村里人根本看不出他是继母，年轻人更不相信这是事实。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对我和弟弟、妹妹说要尊重哥哥，要听长兄的话。故此才有我们兄妹和睦，情同手足。
岁月荏苒，时光飞逝。在母亲的操持下，将嫂子娶到了家，长孙女的降临为家庭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同时也加重了母亲的劳作。人多事亦多，在这个四世同堂，老少囊括了八口人的家庭里，母亲上要让公婆开心，下要让儿媳满意，就此母亲这个二夹梁子婆婆，除了每天出生产队的一日五晌工外，还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和委屈。
后来，爷爷奶奶相距患上半身不遂瘫痪在床，母亲又要带孙女儿，又要伺候二老的饮食起居，每天烹茶做饭，接屎接尿，忙得屋里屋外团团转。正是由于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爷爷奶奶才得以安享晚年，以至带着笑容和满足离去。
爷爷奶奶的去世，无疑给母亲减轻了不少负担和劳累，可又为母亲埋下了深深的遗憾。每当提起爷爷奶奶，就会看到母亲满面笑容的脸上即刻写满悲伤，而此刻总会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拽出一串感伤的话语，“唉！你爷爷奶奶没能赶上好日子，要是活到现在该有多好。母亲以她的宽宏大量、吃苦耐劳博得了同族长辈和乡亲们的好评。
在母亲70岁那年，由于积劳成疾，一个坚强的女人被病魔夺去了行走的自由。从此，两把凳子便是母亲的腿，门槛里外竟成了唯一的天地。为了不给儿女们添累赘，她每天拖着蜗牛般的身体爬进爬出洗衣做饭，并且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父亲。看得出母亲每挪动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痛苦和努力，可她却不露声色咬牙坚持。有一次我去看父母，正好遇见母亲为父亲端便盆，当她拄着凳子向厕所挪动时（厕所在厢房内，门外都有台阶阻隔），不慎将便盆打翻撒了自己一身。面对此景，我懊悔自己的不孝，没能守在父母身边，让母亲遭这般罪，愧疚之余不由得我潸然泪下，可母亲没有一点怨言，还极力的安慰起我来。
看着母亲行动如此艰难，儿女们疼在心上，提出要轮流照顾二老，却被母亲婉言谢绝,她说“我的腿不听使唤，可我还有一双手”。
不善言谈的母亲，总是以实际行动打动和说服别人，她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超负荷运转，这在常人是无法做到的，何况她还拖着一付病残的身体。母亲用爱托起一片天空，用真诚维系了一个多事之家。
岁月无情，把母亲带到了人生的冬季。
弥留之际，您轻鼾的声音，默默诉说着对尘世的眷恋；您眼角爬出的泪珠悄然泫落，我知道，这是您割舍不下儿女亲情，割舍不下身边的真爱；您嘴角每一次颤动欲说不能，这是无声的嘱托，这是殷殷的祈盼。我们期待着奇迹的出现，期待着您的瞳孔再度缩小，恢复正常状态。
可阎王的生死簿已签上了您的名字，冥国的大门已向您慢慢地敞开。
母亲呀！您慢走，父亲还需要您做伴！
母亲呀！睁开您迷离的双眼，看看为您缝制的衣衫是否满意？是否齐全？
母亲呀！您是否听到女儿的呼唤？
走了，母亲两手微微地松开，抛下了重病卧床的老伴儿，抛下了爱您的儿女，抛下了您苦心经营的家业，抛下了生您养您的大地，化做一缕轻烟飘向九宵云翳。
呜呼哀哉！母亲！一路走好！

[刘剡]

岁月无情，把母亲带到了人生的冬季。
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