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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骑自行车上班


“孙老师，怎么不骑摩托车上班？”一个认识的人问。
是的，第一年参加工作，学校离家较远，就盘算着买一辆摩托车，当时车价很贵，就买了一辆最便宜的。那时年青气盛，总是嫌气摩托车档次不够，经过多方努力，三易其车，终于换成了高档次的摩托车，掐指算来，己经十年了。
十年中，我就像一支飞梭，在往来的路上飞驶，栉风沐雨，穿冬历夏，我习惯了“车上飞”的生活，同乡们也习惯了我骑摩托车的形象。如今改骑了自行车，他们也难免地顺便问上一声。
“换了，骑自行车都一个星期了，舒活舒活筋骨，感觉挺好！”我也随声应和。
挺好？阔别了十年，再次推起自行车，自己都显得不自然。车筐中放上一杯水，蹬上自行车就出发了。上学时是骑了六、七年自行车，本应是驾轻就熟的，上了车子才觉得笨手笨脚，自行车摇晃着驶出村庄，也感觉不出有什么费力的地方，觉得还很自在。路边的沟畔上开满黄色的小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配上绿绿的叶子，艳丽得直刺你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新奇劲儿也过去了，自行车的速度也慢下来了，感觉自己的双腿象灌了铅，蹬起车子很费劲，身上的力气象用完了一样，自行车也突然重了许多倍，我咬紧牙关支撑者，努力向前骑。路边再也找不到黄花，只感觉到绿乎乎、黄乎乎的一片。
到了学校，气喘吁吁，浑身是汗，下车后迈步唯艰，就象自己原先生长的不是双腿，而是一条美丽的鱼尾，又被人为地变成两根柱子，划水不能，走路不会。两天下来，腰酸腿疼，一头钻到床上，就不想起身。
两周过去了，我从“车上飞”的神坛上走下来，习惯了骑自行车上班。每天我很早地醒来，起床、洗漱，和妻子一同做早饭，再一同把小女儿逗醒，帮她穿好衣服。我总是把她高高地举起，转一个圈儿，沉醉于她笑容灿烂的脸。于是，我们在小女儿“咿呀呀”的笑语中共进早餐。
小女儿也总是站在窗口，挥着胖胖的小手，和我说“拜拜”，这就是我出发的号令。
车行黄沙道中，晨风拂面，晨光迎面，极目远眺，天蓝湛湛的。田野绿莹莹的，一切都清纯透亮。明明知道天地在远处相接，天与地却向远处延伸，透彻深邃，找不到地平线。近处草木葱茏，土草的生腥味在微风中飘荡，偶尔在身畔掠过几只小鸟，清脆的叫声撩拨人的耳郭。再看时，已经在远方，象几个追逐的小黑点。脚不停地蹬，车轮不停地向前转，眼前放映着不同的风景幻灯片，车仿佛变轻了，我仿佛变轻了，自己的心胸好象在变大，悄悄地，整个绿色的田野装进了心怀，有说不出的惬意。此时的感觉，挺好！
“别听他瞎掰，他心疼油钱。现在汽油一升三块八毛二，一个月壹百来块钱，他舍不得……”一个人单刀直入地说。
真的。我并不是时间就是效率的外资白领，骑自行车也影响不了自己的工作，骑摩托车确属浪费，真是心疼壹百元的油钱。骑自行车，虽然夏天热点，冬天累点，每天辛劳一点，但是每月的油钱可以做一顿丰盛的烛光晚餐，让全家浪漫温馨一回，可以换来小女儿天真可爱的笑容，让甜甜的笑声充盈居室。经济紧张，事实如此，不管别人怎样去讲，自己再不向好处想，好处讲，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同事们有搞“三产”的,他们西服革履,油头粉面,气派的很,让人羡慕。我曳起一面虎皮大纛,也下海捞虾。暑假期间，每天子夜，就摸着黑爬起来，走上几里土路，等到跑“黑线”的大巴车，再左拐右拐的直冲向北京。在茫茫的人海楼群中寻找自己的生机，无论生意有无，到中午时，又挤上那辆大巴，顶着烈日，冒着黑烟，它又把我送回来。如是者俩月，生意是找到了，但是没赚到钱，盲目的受了两个月的累，也算学得了一些经营小道理。
做买卖只赚吆喝不行，于是又和别人搭股，投资建起了棉油厂，梦想着能赚大钱，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境况。历经时日，棉油厂也跨台了。并且赔光了我十年的积蓄。怎么办？上有老，下有小，开门过日子，就要有开销，信着发愁，人就没有活头。我便安慰自己：做不成事，也学了不少经验，和十年前的自己相比，除白手依旧外，生活的阅历的确充实了，这也是资本，凭靠努力的实干，幸福的日子也不会远的。
澎湃的心又平静下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骑自行车上班不算辛苦，算作借以陶冶情操吧。姑且把骑自行车上班，看作“面壁十年图破壁”中的面壁行劲，但是它却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去反思，去审视自己：财富并不能体现人生的价值，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我要在平凡而伟大的岗位上，坚定信念，努力进取，做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用汗水谱写一首奋斗的歌。
生活并不慷慨，要容让地面对生活。如果每个人都象我，不用挑剔的眼光，去检阅生活，生活会变得多麽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