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刘云云]

　　对着电视机两个钟头，要看的都看过了。眼下，正播放着两个“名嘴”聊天的节目。看着，听着，感觉如同嚼蜡，固然无味，反生闷气。忽然之间，不由自主地把腰一挺，嘴巴一张、一合，接着就发出了“啊嗯”的一声。尔后，就顿觉舒坦多了。原来人感到困倦时，自然就会打个哈欠，作一次深呼吸运动，好让身心来个调节，消弭疲劳。
　　在某份报纸的副刊里，曾看过一篇养生短文，说老人家如果哈欠频繁，就不可等闲视之，或许这是某些重大疾病的先兆，非马上就医不可。真想不到，貌似平和的哈欠，竟也暗藏着杀机。我相信，这种说法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哈欠的本身就是一个红色信号：身体已经处于失衡状态了，宛如一堵泥墙，风化了，若然再不修理，就有倒塌之可能。对于尚属健康的人来说，已是如此，更何况是对那些风烛残年的老者呢！既然哈欠来了，就得细细审视一下，当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对身心来说，超了负荷没有？即使尚能挺得住，至少也该歇一歇了，好让那些日夜劳累的器官们和神经，松松劲，喘喘气，令其休养生息，保持生机。试想一下，那些身体器官和神经，一旦忍受不了我们无限制的奴役，居然搞起“工业行动”来，那才可怕咧！所以，我一看见有人打了哈欠，不知怎的，就想赠给他一句名言：“人们啊，我是爱你们的，你们可要警惕啊！”（捷克革命家伏契克）
　　打哈欠，说明人已困倦，得要快回家去，洗澡、睡觉。可是，很多时候你却无法随心所欲，反而还要抖擞精神，面对现实残酷的挑战。这个时候，你得要特别警惕，千万别让哈欠显山露水，误了你的好事。听说，有家公司的总经理招聘下属的时候，先对应聘者进行训话。他的“伟论”一说就是一个钟头。他叫人从旁观察登记，凡是在训话过程中打过哈欠的人，一律淘汰。这位总经理之所以这样做，他有两点理由：一个钟头内就打哈欠，说明此人精神萎靡，健康欠佳；同时也说明此人对公司的宗旨，兴趣淡薄，缺乏认同感，难以信任。这位仁兄的眼光和手法是否高明，暂且不作议论。不过，在某个场合里，一个不经意的哈欠，竟会成了某个人身心状况的标志，甚至还惹来了麻烦，这确是事实。记得文革前夕，“阶级斗争论”已经登峰造极，乃至认为生活中的一切，都充满了激烈的“阶级斗争”。那时每天晚上，为了突出政治，都要集中学习。不难设想，一天下来，繁重的工作已经叫人身心交瘁，哪里还有兴趣去“武装思想”呢？记得有一次，要求阅读报纸社论的时候，不少人双手托着头，佯装看报，却实实在在地打着盹儿。主持人发现了，就指派一人朗读，大家来聆听。可是，不到一刻钟，就有人忍不住了，终于打了个哈欠。好家伙，哈欠是个会传染的怪物，眨眼间，哈欠之声，便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主持人动怒了，散会前，来了个极具战斗性的总结发言：“……哈欠声里，就有火药味，这就是阶级斗争！”听者无一不毛骨悚然，谁甘愿当反革命？我经历此事以后，一举就有了两个嗜好，一是抽烟，二是喝咖啡，目的为了提神醒脑，以便制止哈欠的出现，别让它在不适当的场合里，跳将出来搞破坏。现在呢，抽烟，戒掉了，可是戒不了咖啡，一天两大杯，风雨无改。虽然，如今打哈欠，绝对不是可怕的事，也用不着对它实施诸多的管制。不过，和挚友攀谈的时候，也得讲究礼貌，绝不能让它跳出来，擅自乱发逐客令。
　　五楼里，住着一位年已古稀的老伯。这位老伯打起哈欠来，的确不同凡响，简直似虎吼，连住在三楼的我，都清晰地听见。听说，老伯退休前是个搬运工，体魄健硕，性格豪爽。说起话来，声如洪钟。怪不得，他打起哈欠来，会有雷霆万钧之势！但是，乘坐巴士时，不难见到一些摩登小姐，不时纤手掩嘴，微张红唇，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一个哈欠悄悄送走了。真是哈欠如人，自有各自的性格，或粗犷，或温柔，或直率，或含蓄……忽然，大发奇想，要向电影制片厂提个建议，在全球各种人群之中，选取三百个精彩的哈欠，辑成一部片子。这部《世界奇妙哈欠三百个》必定异彩纷呈，深受观众欢迎。可是，细想一下，不禁哈哈大笑，自嘲愚蠢至极。试问有谁，能从头到尾地看完这部电影？一个哈欠，一个催眠的暗示，哪怕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失眠者，看不了几分钟，也会酣然入睡的！
　　写到这里，倦意袭来，该是搁笔的时候了。伸伸腰身，想打个哈欠。可是，一张开嘴巴，就被定格了——嘴巴合不拢来！只好把下巴用力往上一托，嘴巴才恢复原状。医学知识告诉了我，这是年老缺钙所至。啊，我得感谢那个打不成的哈欠，是它又给了我一个及时的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