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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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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总目录 -> 故事小说[600字内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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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沸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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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6/10/16
文章: 60
来自: 中国·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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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1-18 周六, 下午6:31    标题: [原创]烙印 引用回复

(一)



人要是懂事了,或者想做事了,都有这样的感觉:时间过得真快。

这不,那辞旧迎新的鞭炮声又响彻耳畔了。噼里啪啦,时起时伏,时强时弱,颇有两极分化之势。有时响起的那一趟,是山里村的人们在逝去的亲人坟前祭奠,每逢佳节倍思亲,活着的要互相思念,死去的也要纪念;有时响起的,却是人们为吃年夜饭而发出的信号。

尤鸿儒把鞭炮挂在樱桃树上,远远的站着,用一根长长的火把点燃引线,一个个鞭炮就散落到地上,“呼--剥”两声,炸得泥沙四射,抖得老屋上稀稀拉拉的瓦片哐当哐当的响。刺鼻的火药,弥漫在全村上下,覆盖了荤香肉味。

正在切着肉片煮着晚饭的吴天娘,听到樱桃树下的鞭炮声后,油漆漆的双手在围腰上揩了揩,三步并着两步小跑出来,大声喊道:“在自己家里就少放一点,留着明天去拜年的时候,跟你外公上坟多放些。”

尤鸿儒于是就停下来不再放鞭炮了。说句实话,在他心里还真有点恨这个女人。从小到大,每当他学习很投入或者玩得正兴起的时候,她就把他叫去做其他的事,要么给猪喂饲料,要么赶牛羊进圈。还有,小的时候,她总是说女人是老虎,是害人精,切莫接近;现在呢,又不停的催促他找个媳妇,说她都快要入土了,还抱不着孙子。尤鸿儒又不能不听她的话,毕竟那是他的母亲。从能够记事以来,家里一直都是穷的,人们都说家贫出孝子,就不要事事都顶撞为父母的了。再说了,远出打工两年刚刚回家来,本意是想跟这世界上唯一的母亲和唯一的妹妹一起过个好年,也拜一拜久别的父亲。为了攒钱偿还读大学时借的助学贷款,来年还需再别家人,那一别,又不知道何夕是归期。所以,必须得心平气和的过年。

“哥啊!你的那本《大医精诚》呢?我刚放假的时候都还在的。”

“疯婆娘!这个时候还看什么书。书嘛,那天卖鞭炮的人说可以用书兑换,我就把抽屉里的全给他了。”

“它自己呆在抽屉里,要你用大米饭养它吗?你给我卖了?”

“你不都看过了吗,还留着干嘛。你也知道的,你出去打工两年才回来,人家都以为你赚大钱了,所以我得多换些鞭炮来热闹热闹,免得人家看不起我们。”

尤鸿儒忍气吞声再也没有说什么了。他很明白,母亲一直都是这样的,死要面子。那本书是刚退学的时候,校报编辑部的一位老师送的,老师说,“虽然你没能在医大顺利毕业,但你仍然可以成为一位普救含灵之苦的好医生,只要你永不放弃。”

尤鸿儒想得多了,抬头看看远处熟悉的山的倩影,已朦朦胧胧将消失殆尽于视野之内。夜的黑色帷幕/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像女人的黑色长发/妩媚的垂挂/当年作的小诗,在这个时候变得记忆犹新了。他走到樱桃树下的坟前,扑通一声跪在拜台上,看着那块经历了严寒酷暑,承受了风吹雨打的石碑,上面那些横七竖八的笔画,都已模糊。难道,石头也和人一样,都有衰老的时候?但正中的那一列,是永远都不会磨灭的,是用手都可以触摸出来的刻字:尤公讳伯之墓。

那一掊掊黄土,孕育着一簇簇野草,那一块块青石,堆满了一条条皱纹。这块石碑,隐藏了当年的噩耗。看着看着,尤鸿儒脸颊上有些湿湿的东西滑到了嘴角,钻进了嘴里,咸咸的。心,在呜咽: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





(二)



尤伯,或许有人还不时的想起,却很久没有人提起了。因为排行老大,所以打小就叫尤伯,上了年纪,更是理所当然的尤伯了。那个时候,山里村不是现在的山里村,村子不大不小,就是大山里头的一个村。山大,不是有大的块头,而是有连绵起伏的气势。村里人各有所好,各有所长,能就地取材,将原材料变成产品,或供给内部使用,或待价以贾。比如说,把竹子变成草纸,草纸变成冥币,冥币变成人民币;洋芋疙瘩变成大肥猪,大肥猪变成老腊肉,老腊肉变成黄花闺女。在那个年头里,就是小孩子们,除了读书,还会背柴、割草、锄地、耕田、翻土、煮饭、扫地、喂猪、养鸡、赶鸭、放牛、牧羊,还会打火枪、射“茅草箭”。父母在家中时,他们就是好帮手,父母不在时,他们就是顶梁柱。孩子也不多,一家就那么一两个,这是“计划生育”带来的好现象。村里尤伯曾给人讲笑话说,母鸡和奶牛互相诉苦,母鸡说,人们总想让我多生蛋,自己却搞“计划生育”;奶牛说,你这算什么呀,你看,世上那么多的人喝我的奶,却没有一个人叫我妈。

那些年里,尤伯采药材,用来医人医畜;加工木材,小可制成日用家具,大则造就房屋数间;尤伯还是个屠夫,石匠。村中每逢过年过节、红白喜事、上肉市场的猪,一经他手,白刀捅进,红刀抽出,一次性了结性命,自出道以来,万无一失。有的师傅就没有这么准,有时要捅两刀,头一刀没捅到颈动脉,血都没有喷出来;有时又捅进了喉咙的软骨,连刀也差点儿没拔出来。村里人用来磨面的石磨,养猪用的猪槽,大多出自尤伯那双大手,这些活儿,在他去当兵之前就会做了。在部队的那阵子,尤伯学会了写文章,学会些医术,自学的。唐山大地震那年,他不但以军人的身份参加了抢险工作,还以医生的身份参与了救治工作。尤伯有一本厚厚的药书,那书上记载了很多草药,描有图形,述以功效用途及使用方法,还告以采药的时令。因此,一年四季里,都可以看见他背只背篓,提个短锄,别把柴刀,在荒山野岭,遍地采药。他用这些药来接骨,治风湿麻木、关节炎、跌打损伤、多年老伤。自己寻的药,不收钱,只要有酒喝,喝足了,就讲笑话,也讲荤段子,说王村长五十小寿那天,乡里头的干部全都下来了,王村长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妞。有人就问,那妞从哪里弄来的呀?尤伯又说,十成是花钱从县城请来的呗,你想这王村长何德何能,大字都写不来几个,他不使这些手段能当成这么多年干部么?再说了,这是摆宴席嘛,这“宴”字怎么写的呀,就是在一个房顶盖下,有个“日”字,有个“女”字。

尤伯还写得一手好字。那些字端端正正,长条形的,就跟他人一样,瘦高瘦高的,活象根电线杆子。他说话那工夫,就象打铁一般,当当直响。曾有几年,乡头的驻村干部一下来,便常来尤伯家,邀请他去帮忙写点“要治富,先修路”一类的宣传横幅。尤伯本来是不情愿的,他知道,这纯粹是形式主义,写了这么多次,宣传了这么多年,可是路修在哪里的呢,村里人富在哪里的呢?只是对于老婆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无可奈何。老婆人漂亮,会说话,她说话那瞬间,烟波横欲流,眼色暗相勾,说出来的话就象是放了几勺蜂蜜,让人听了觉得甜。乡头那些干部都爱听他吹牛,尤其是管财务的那个老头,色咪咪的盯着她那一开一合的使人想成另一种器官的嘴儿;盯着她那横看似岭侧如峰的胸;盯着她那扭扭捏捏、故作姿态的臀。





(三)



寒冬的夜晚,黑漆漆的,伸手但见五指。那天,尤伯到邻村去杀年猪,又喝多了酒,颠颠跛跛的下半夜才回到家。透过蒙了一层塑料薄膜的窗户,看见女人那里还燃着油灯,心里头高兴,一下子十分的酒醉就醒了九分,残留的一分麻醉也化作了陶醉,感慨到,哎!“孩子要算别人的乖,老婆还是自己的好”这句话真是假不了啊。更欣慰的是老婆勤俭持家,不愿深夜开电灯,而是燃松树油以照明。他又看到了床头贴的那张纸,上面写着四个长条形的字:相敬如宾。这几个字是当年洞房那夜,尤伯亲手写的,那时吴天娘不懂是什么意思,尤伯把她摁倒在床上,爬到她身上说,你让我舒服了我就给你讲,女人抿了抿嘴,笑了笑,伸手关了灯……男人喘着气说,意思就是……就是说……说我们两口子……要……要互相敬重,就象尊重宾客一样。

尤伯越想越高兴,越高兴就越想。他想起当年许婚的时候,患有慢性支气管炎的准岳父咳嗽着说,尤伯啊,我们天娘脾气很怪,怪德性,万一有一天她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原谅她呀,看在我们两个老人的份上,我可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啦。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了。尤伯想:都这么多年了,她好着呢。正想着,不远处发出一种粗鲁的声音,像是在兴奋的号叫,又像是在痛苦的呻吟;一个女人在杀猪似的霍霍地笑。女人问,他回来了怎么办?男人说,这么晚了,不会回来了。男人又说,你看,我这家伙是魔鬼,你那地方是地狱,魔鬼是应该钻进地狱去受苦的。女人明白了,又霍霍地笑了,但女人说,我还是怕。男人无奈的说,那你就看我的了。尤伯看见了那个男人,那个用手抓住魔鬼的男人,而女人的地狱已经盖上了红色的神秘面纱。魔鬼吐着白沫,男人故意把白沫溅到地狱之门。地狱的主人翻腾起来,去掐魔鬼的脖子。

夜,很静,只有一些孤魂野鬼在游荡;夜,很黑,只有尤伯那把杀猪刀才发出些明晃晃的光!

尤伯提着那把刀,手指把刀柄捏得吱吱的响,那劲比杀猪时要大百倍。他闭着眼睛,想着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事,想一刀劈了这窗户,又一刀宰了这畜生。可是,这不玷污了我的杀猪刀吗,他可是个连猪都不如的东西啊。

尤伯走了,走到沟边,睡在一块又大又光滑的石头上,不觉得冰凉。回想起前几日,老婆说,乡头推荐你当村长,你就当呗,好多人求之不得呢。你不记得你才退伍那年了吗,队长分些旮旯角角的土地给你,明年队长接儿媳妇,要分田土,到那个时候还不是都你说了算。还有,民兵连长仍然是你……我就说嘛,我从来都与那些人合不来。好歹我也算是集工、农、兵于一身的党员,竟然如此被侮辱。要是没有鸿儿,要是以我刚退伍的脾气,我非宰了那畜生。鸿儿啦,“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一代鸿儒。你看那些凡夫俗子取的名儿,说什么缺金、木、水、火、土,要取个鑫字、森字、淼字、焱字、垚字,说什么要大富大贵,取个“鑫垚”什么的,“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啊!这道理都不懂。鸿儿啦,你一定会成为一代鸿儒,我就是穷得吃屎也要送你读书,这委屈我忍了,这绿帽我戴了,我不理睬你们,只要我儿争气就好。





(四)



离秋分不远的时候,村中的贫困户名单定下来了。尤伯踏着月色,来到王村长家里,开门见山的问到,王村长,你们是根据什么标准来确定贫困户的呢?你们到底是要扶贫还是要扶富?王村长愣了愣眼,歪着屁股坐在一条木凳上,他是长有痔疮的,时常坐立不安。王村长掏出一袋山烟,慢腾腾的卷了一条,又抖了抖烟斗里残留的烟渣滓,装上烟卷,这才说,尤伯啊,我给你说实话,名单上的户头不完全是我们的意思,凡事上头才做得了主啊。县头有安排,镇上的每个干部都要找一个扶贫对象,三、五年内扶贫若是见效了,算是有政绩。你想想,既然如此,还会有人傻乎乎的跑去扶贫那些真正的穷人吗?那得要多久才见效啊?尤伯听了,心里头比寒冬腊月吃了块冰冻的西瓜还要凉,说道,你们这些人啦,欺上媚下,一丘之貉。不由的跨出门坎就要走,王村长又说,不光是我们这里是这样,外头好多地方都是这样,基层工作难做嘛!还说,“水至清则无鱼”呀,这道理你是懂的。

路两旁是一弯弯的稻田,田里一枝枝的谷穗,任凭那秋风吹拂,摆布。秋天变得金黄,它也变得金黄;秋风吹得人有一股凉意,它也散发着冷冷的味道。我真是搞不懂,这些年党的方针政策多好啊,为什么下面的基层干部要背道而驰呢?我干脆去镇头问个明白吧。尤伯就这样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喃喃自语,望着一梯梯的稻田,一枝枝的谷穗,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头捏了块小石头,在大石头上画呀写呀,涂了一大片,模模糊糊的俨然一张表格。

渐渐的进入了冬天。这年的冬天,不是大雪纷飞,就是小雨霏霏,终日雾霭沉沉。这个时节,又是人们杀年猪的时候,若是在两年前,尤伯肯定是忙这里忙那里的忙不过来。现在的尤伯,清闲了,他站在樱桃树下,一拐一拐的转了个圈,看着四周,那熟悉的四周。看着看着,当眼珠子不转动的时候,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不错,这块地儿不错啊。这条小路从这地里发出,直通河底,就像一枝毛笔搁在一个墨盘上,要是在这里葬人,后代必出文人。恩,不错,真是不错。过了许久,他的眼珠还是没动,只是移了移他那一瘸一瘸的右脚,抬了抬头,面向河底。他的头发乱作一团,似乎立了秋过后就再也没有洗过了,白花花的,不知道是雾钻到头发丛里去了,还是头发丛长进雾里去了。嘴巴周围的胡子,有的粘在嘴唇上,有的插进鼻孔里。板着皱皱的脸,那脸就像他曾经无数次砍着剁着的没有知觉的猪肉块子。身子比以前更瘦了,如同一个久治不愈的结核病人,跟一根竹竿子粗细差不多。

远处杀猪的声音响起了,尤伯没听见,因为他没有循声而望。这个时候,他只记得三件事情:一是自己的鸿儿在上大学;二是自己在监狱中受尽了折磨;三是入狱前家中私藏的雷汞和炸药。第一件是最感欣慰的;第二件是最想忘却的;第三件是一直都在想的:三年前的秋天,我到镇上交了一张表格……两年前的夏天,天干得很厉害,王村长给了我几包炸药和十几颗雷汞,他说我们附近的那几条灌溉用的水堰岩层很大,叫我负责保管爆炸物资,好好的增修增修。没过几天,鸿儿他娘带了个陌生人来家里,说他想来买几颗雷汞,鸿儿他娘真贪钱……我就被拷走了……我哪有钱给那些囚犯……我的右腿……还好,鸿儿还好,只要鸿儿能出人头地,我就不跟他们计较。





(五)



年复一年,又是一个岁末,一个赶集日子的清晨,许多人围成一圈,站在街边的一条污水沟旁。

“哎呀!这不是我们村的尤伯吗?”人群中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说。

“是死的呀!是怎么死的?死在这臭水沟里头。”

“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单衣服。”

“是呀!都要过年了,这么急着去阴国啊!”

人群中你一句我一言的。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年轻人对花白胡子的老人说,“你认得这人啦,麻烦你去通知一下他的家人,我们是民政局的。”

花白胡子的老人穿过大街,钻进一条阴暗的小巷,走到一间十来个平方米的烂砖房门前。门是开着的,小屋子用压沫板拦成了并列的三间。最里头的那间摆着一张床,毛毯上的铺盖、衣物乱七八糟的。床前的一个衣柜用塑料薄膜包了起来,像大雪后的银装素裹,也像是死了人后的批麻戴孝。中间的那间也有一张床,铺着一块篾席,堆了些衣物,看上去很脏很烂。床顶上搁了一块窄木板,木板上有半瓶老白干,有个白瓷碗,一个有缺口的罐头瓶子里装着几枝毛笔。墙壁上写有四行醒目的毛笔字:

玉液和琼浆,

如饮糯米汤.

可怜小酒量,

顷之卧上床。

下面还题有一行小的字体:人活一辈子,应当留下一些永恒的东西。我很遗憾,未能做到!

靠门的那间有个女人在煮早饭。女人看见花白胡子老人的时候,就慌慌张张,魂不守舍,像刚刚做了什么亏心事。她正要用小瓢舀起锅里的汤,却伸手去拿了个锅铲。花白胡子老人喘着气,瞪着眼说,“他们尤大娘啊,你们尤伯死了,你快点去看看嘛!”

“死了,死酒鬼,人呢?”

“尸体在那边污水沟里头的。”

“死酒鬼,以前在村头,一年十二月,月月有事做,事事有钱赚。劳改回去过后,他找不到事做了,没有人找他做事了,硬是要到街上来拉板板车卖苦力赚钱,一个跛子,有谁请呀?忙了一天还不够买酒喝,还要送学生读书。整天醉酗酗的,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事。”吴天娘边走边说,说得手舞足蹈的,就像是去相亲。

“这哪是我们家死鬼哟,不是,不是的。”吴天娘来到现场,直着身子看了看尸体说道。

花白胡子老人看着吴天娘,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花白胡子老人,花白胡子老人眨了眨眼。

“我可跟你先说清楚了,你要是再装疯的话,我们就要告你弃尸罪了。”工作人员模样的年轻人说。

“那女的八成是想让民政局帮她安葬,自己几十年的老公都不认了。”旁边有人轻声的说。

“我说他们尤大娘啊,有这个必要吗?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哎!他们尤大叔命真苦啊!”花白胡子老人说。

吴天娘于是找了两个背背篓的力夫,准备把尸体背回老家。搬尸体的时候,那件单衣服被扯破了,尸体的背部露出来一大片篾席痕迹,深深的,跟烙在上面的一样。

“这么冷的天,怎么有凉席印呢?找个先生(指法医)验验吧,怕是给人家害的呀!”花白胡子老人又说道。

“验什么验!死人还有什么好验的,有谁瞎了眼去害他呀!他一个跛子,又没有钱。准是酒喝多了,醉死的,死酒鬼,你倒死得轻松。”吴天娘伸长了脖子说道。

尤伯的尸体被运回了老家,葬在樱桃树下的那块地里。那堆土坟,望着河底下。没有锣鼓声,没有鞭炮声,没有摆祭品,没有穿寿衣,也没有棺材,只裹了块篾席,卷住了那些深深的烙印。

这一天,尤鸿儒寝室的电话响了,是一个噩耗。

一根大柱子倒下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母亲还常年患着病,唯一的妹妹才在接受初等教育,我要是只顾着自己的前途,就未能尽孝,未能尽兄妹之情……尤鸿儒潸然泪下。他回到了山里村,跪倒在父亲的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人活一辈子,应当留下一些永恒的东西。爹爹不必遗憾,我会努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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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由麻沸散人于2006-11-19 周日, 下午7:56修改,总共修改了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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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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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1-19 周日, 下午3:35    标题: 引用回复

尤伯这个农村小能人的不公遭遇,很值得同情。一些细节描写也颇生动的。拜读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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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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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沸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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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1-19 周日, 下午7:57    标题: 问好朋友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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