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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er 李娜

天使如丰音

电视剧《重症病房》正在上海新闻综合频道热播，听说收视率很高。我扮演了丰音——剧中的白血病主治医生。生活中，谁没看过医生啊，可是像丰音这样的医生，我还真的从来没有遇见过。

她是个理想化的人物。在我第一次看剧本的时候，我就问过编剧赵化楠老师，“丰音”这个名字是不是想说她像救苦救难的“观音”。很明显，编剧把他自己对善良、温柔、宽容、超脱的理解，全部融化在这个既能治病、又能医心的形象中。所以，病人称她为天使。她是完美的，是脱俗的，是一个医生甚至可以说是女人的最高境界。

丰音的戏不是很多，但是戏份很重。即便不出场，也常常被别的人物挂在嘴上。而在最后，这个人物更是给整个故事的结尾留下一个未曾预料的悬念。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把“白衣天使”这么美丽的名字送给了医生；也不知道，有多少“白衣”在“天使”的盛名之下，确实能符。

的确，医生是个很特殊的职业——把救人当成活儿来干。随着每天的熟能生巧、见多不怪，如何既能保持原有的同情心，又能理智的不动声色；既能冷静的动剪子、动刀，又能与病人促膝长谈……这真是一门心理调适的学问，想一想都觉得矛盾。难怪在现实中，有不少医生简单的选择了冷漠。

大学同学的男友是个医生。我告诉同学，你男友看人的时候，肯定常常把人分解开来看。比如说：你美丽的胳膊在他眼里，可能只是表皮、血管、肱二头肌、肱三头肌的一个组合而已。同学不信，找男友求证，男孩无奈的说：“对不起，这是真的。” 为了让女孩理解他，医生男友还讲了一个笑话。说医学院的学生，有一门“尸体解剖”课，用来了解人体。刚一开始，胆小的女孩子整天的吃不下、睡不着；可时间一长，她们就习惯了，每天有说有笑的一起去挑尸体，有时还会争起来。“不对不对，我要那一具。算了，我自己来吧！”说着，自己就拿起钩子去钩泡在福尔马林池子里的人体标本……

笑话只是一笑而过，即便真是这样，也并不出乎意料。就像出纳，钱见多了就当纸来数；又像厨师，鲍鱼吃多了就当萝卜来嚼。这其中，除了技术，没剩下多少别的。可是，医生这工作除了医术，还有医德，而且两者并重。在生活中，我们可以与算错帐的出纳对峙；可以找做瞎了鲍鱼的厨子退货；可是当我们遇上一个因为失去了职业道德而失去了医疗质量的医生时，还有机会与他理论吗？只怕欲望之火和冷漠之冰在畸形相容的那一刹那，那一条将床下站着的和床上躺着的人分隔的界限，不再是健康与疾病，而是生与死。

十几年前，姑姑的丈夫死于一次始料未及的医疗事故，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留下了这世间无药可医的伤痛。走了的人，连句话都没留下；留下的人，却再找不到人说话。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苦水——咽了吧......

听说，那位肇事医生后来换了家医院，继续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救死扶伤。每当夜深人静时，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别人家的哭泣声；当又一次有病人不得不离去的时候，不知道他是不是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尽力了。”

轰轰烈烈的医疗制度改革已经搞了一段时间了，只盼能真的坚持下去，即便治不了本，也能治治标。

传说中，天使的泪水是生命的精华凝结而成的，可以拯救世间万物。而天使的心则是用雪做成的，所以她们的心融化的时候，苦难也随之被融化。当病人承受的苦难被白衣们深深的刻在心头时，白衣们就成了天使，苦难也就被融化了。我想：这正是《重症病房》中的理想境界——白衣如天使，天使如丰音。

嫚儿李娜

2007年1月24日

于悉尼